“和五条悟打？”文部修平反问, “两校交流会上不是已经打过了吗？”
“是的，就是因为您当时表现出了足以与【六眼】相抗衡的实力，我们才开始特意关注您。”负责人笑着解释。
他应该是努力地想表现出友好的样子，但在文部修平的眼中, 他上扯的嘴角掩饰不住那张贪婪的血盆大口。
“您认为, 若是您和五条悟生死相搏, 胜率几分呢？”
文部修平微微抽了一下嘴角, 非常诚恳地看向负责人, 发出来着灵魂的质问——
“生死相斗？”
“和五条悟？”
“您是想让我死吗？”
事实上，单论纸面实力, 文部修平的确不如五条悟。不过，若是真的成为对立, 文部修平也不可能傻乎乎地与五条悟正面对决。
坦白来讲, 文部修平认为如果自己是悉心谋划后，主场先手对付五条悟，能有四分胜算加七成可能性全身而退。但这些，就不用讲给上层知道了。
“哈哈哈怎么会呢……”负责人没想到文部修平会这样回答，干笑几声。
“我以为您会很自信。”毕竟刚刚在会议中对上了禅院家。
“我是有自信啊, 但我更有自知之明。”
“先生, 如果禅院家有一个【十种影法术】, 禅院直哉那些侮辱，我就默默受了，保证一声都不出的。”
“可禅院家不是没有嘛。”文部修平阴阳怪气。
负责人看着少年眉眼中的戾气，结合这番“欺软怕硬”的言论, 意识到文部修平和禅院家之间恐怕是不会善了了。
于是他干脆略过这茬, 把谈话拉回他的目的上去：“我看您和【咒灵操术】在交流会上配合默契, 如果是你们两人对付五条悟呢？”
上层盯上杰了？文部修平暗暗警惕。
“夏油杰？默契？”少年挑眉, “算不上默契吧，主要是上层给我下了监视他的命令，所以对他有几分熟悉罢了。”
说到任务，少年仿佛察觉了不对：“奇怪，我的任务是监视夏油杰。无论是从出身立场，还是潜在危险性方面来讲，都应该是我和五条悟一起对付夏油杰吧？”
“还是说，有五条家背弃咒术界的证据了？”
“没有没有，您想多了。”负责人连声否认。
他默默记下【咒文操术】的表现及言论，推测即使三人在学校里表面关系尚可，但是真论起利益，疯狗一样对禅院家疯狂报复的【咒文操术】同样可以将那两位卖掉。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负责人解释。
“如果算上夏油杰，二对一的话，以命搏命不成问题。”文部修平表情冷淡。
负责人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草原上饥饿的鬣犬：“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文部家祖传有封印术，我掌握得不太好，但是理论还是知道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夏油杰可以正面抗衡五条悟，拖延时间。我就可以以生命为代价达成束缚，增强封印的力量，最终封印五条悟。”
“当然，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我还是比较惜命的。”
文部修平仔细观察着负责人的表情：“所以，五条家真的没有问题吗？”
负责人在文部修平的注视下感到压力，明白任何人都不乐意被安排必死的任务，有点埋怨刚刚听到“以命搏命”就不合时宜激动起来的自己。
“没有问题，请您放心，我们总监会一直在监督这些的。”
“那夏油杰也没有问题？”文部修平紧接着问。
“也没有的，您的监视任务也可以终止了。”
为了拉进关系，负责人额外赠送了一条情报：“上层很看好【咒灵操术】，您未来可能会与他共事。”
“未来？什么时候？”
想起大人的计划，负责人对着“一无所知”的少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大概是您高专毕业之后吧。”
文部修平看着夕阳有点发愁：上层明显已经开始对杰布局了，但是自己这里还是一团糟，根本不能帮杰什么。
唉，五条悟那个傻子。文部修平横铁不成钢地想，在上层叛逆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叛逆难道不应该先让上层忌惮不已，不敢轻易行动吗？文部修平带入mimic事件前的太宰治和森欧外，这样想着。
“少主。”文部清水轻声叫他，防止文部修平在走廊上站得太久，被夜风吹感冒。
在众人眼中，文部清水现在地位尴尬。
她是有术式但咒力薄弱的女性，又曾经属于家主阵营保管过文部修平的咒枷钥匙，而今少主和家主撕破脸皮，她母亲在禅院家的待遇只看文部修平的态度，文部清水两面为难。
所以现在她对文部修平的关心，也被视为拙劣的讨好，被议论纷纷。
“不要在意他们。”文部修平注意到了背地里嚼舌头的仆役们。
“我明白。”文部清水微笑。她是在那群人里长起来的，这些可恨又可悲的人早就无法伤她分毫。
小时候，文部清水刚刚因为术式被接回文部家，没少有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同情“可惜没有足够的咒力呢”“你母亲孤单一个还让你回来，你不能当咒术师真是太可怜了”。
再大一点，她努力读书，考上了数一数二的大学，还是被嘲笑“找个人嫁了不好吗”“读那么多书不像个女人”。
毕业后，她在表世界找了工资丰厚的工作，又被议论“和非术师混在一起”“对家族毫无贡献”。
现在，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忍受苦难的人很多已经半途妥协，成了小时候的他们最讨厌的样子，只有她还倔强地站在自己的这一方。
“世家积弊。”文部修平阴沉着脸色。
“所以少主现在还不能直接逼家主退位。”文部清水叹气。
“那些长老现在支持我，只是因为我和禅院家产生了冲突，他们可以借机将文部家与禅院分割开。”文部修平摸着下巴，“以及我提出的论点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是，如果一旦我在和禅院家的对抗中落到下风，或者我决心掌权，动摇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帮家主把我按下去。”
“所以我现在最大的靠山还是王权者啊。”文部修平叹气。
文部清水注意到少年疲惫的神情，有些心疼。
“少主现在已经可以回学校了，剩下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处理。”
“不用不用，”文部修平摆手，“要是你动手，指不定被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
“我只是有点感叹。”来到无人处，文部修平一撩衣摆，就地而坐。
“我只是为了些私人目的回了文部家，为了目的当了继承人，但当了继承人就惹上禅院，惹了禅院就联系王权者交易，和王权者交易就被上层注意，被上层注意就想在咒术界争权……”
“就像买了个花瓶，为了配套就换了桌布、为了桌布换了家具、为了家具换了装修、最后直接换了整座房子一样。”文部清水笑了。
“好比喻。”文部修平打了个响指。
但我和黄金之王交易的内容可是重整咒术界啊……这是为了配套那个花瓶，所以承包了整条街的重建工作……文部修平吐槽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文部修平刚想起黄金之王，来自御柱塔的消息就发到了他的终端上。
“理和【非时院】在回收各处用于辟邪的咒物时，发现许多处咒物和记录对不上？”文部修平蓦然站起。
看来今晚又无法休息了……文部修平匆匆把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文部清水，开始购买前往镇目町的车票。
……
与此同时，前额横贯着一条缝合线的人走进了他合作者的据点。
“晚上好，绿之王阁下，灰之王阁下。”
“我已经不是什么灰之王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颓废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叫我磐舟天鸡就好。”
脑前缝合的人笑笑，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绿王阁下，最近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感谢您之前的帮助，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特制轮椅上身穿束缚衣的绿发少年从屏幕里抬起头来，一板一眼地回答。
“是吗？”来访者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我不得不告知两位一个坏消息了。”他找地方随意坐下，“我们在京都的行动引起了黄金之王的注意，【非时院】联合咒术界开始排查咒物保存情况。”
“被我们调换的其他咒物还好说，但是特级咒物【狱门疆】失踪一定会引起黄金之王的注意。”
“……”绿之王比水流沉默一下，“黄金之王会是我们取得德累斯顿石板的最大阻碍。”
“但为了长久的计划，我们必须将【狱门疆】交出去，伪装成从未离开过的样子。”
暂居在这具临时人类躯壳里的羂索，有着自己的主意：
绿之王比水流的理想在他看来过于天真幼稚了，但为了利用绿、灰两位王权者的力量，他不得不做出和他们志同道合的样子。
【狱门疆】是他必须要到手的东西。为此，他必须先说服希望用【狱门疆】对付黄金之王的绿之王将其归还原处，再通过他在御柱塔内的卧底，将【狱门疆】偷梁换柱，归为他自己的私藏。
“黄金之王精神矍铄，距他离世不知要再等多久。”羂索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咒术界有一人可以成为【狱门疆】的下位替代品。”
“虽然他目前在为黄金之王处理咒术界相关的工作。”
“但他的父亲同样是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中丧生。”
“那他就是我们的同胞了。”比水流道。
“我会说服他加入我们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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