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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人鬼情之相思灵


  卷首语:恋你,想你,爱你,在今世,在来世,在以后的生生世世。

  正文:

  一户人家,家中的妻子在今年初病逝。丈夫与妻子平日里恩爱有加,形影不离。妻子的死,给他沉痛打击,所以在妻子入殓后,丈夫天天去妻子的坟前烧香点纸,说着悄悄话。

  不管白天黑夜,不管阴天晴天还是雨天,也不管村人的背后议论,几乎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妻子的墓碑前自言自语,放声哭泣。

  “你走后,我心里着实不自在,总是在梦里模模糊糊地遇见你,但见你都不真切。而昨晚,我梦见你坐在屋内的桌几旁,穿着年轻时候的嫁衣,漂漂亮亮地看着我,朝我笑。”

  “我问你去哪里了,你笑而不语,只是抱紧我的身子,嘴角贴近我的唇,吻了又吻。在我还想问你的时候,你却消失不见。等我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一场足以和真实世界相匹配的梦境。”

  “我猜想,你一定想念我了,我也一样啊。”

  男子流着泪,在妻子墓前斟上一杯酒,洒在面前的黄土上,动了两下筷子,继续说:

  “你去世之前,告诉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孩子们已经成年,他们的性格坚强,没有了你,只是伤心一时,而对于我这个丈夫,可能永远都放心不下。”

  “你多次说过,我这个人心思太细,内心细腻如女子,是啊,对于你,我真的是这样。”

  “你说过,今生今世只能爱你一个人,所以在你去世后,我不能够再纳妻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既然我是你的丈夫,我就要一心一意的爱你一个人,怎么会再爱上其他的女人呢?你最了解我的为人,我不是那样说话不算话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你。”

  “村里人见我常常往你这边跑,他们对我议论纷纷,有的人小声说我被鬼魂附体,有人说我成了疯子,有人说我无药可救,有人说我可悲可叹,有人说我儿女情长,有人说我可怜可笑。管他的,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和你的约定呢?”

  男子的眼泪流下来,不去擦拭,眼泪慢慢被风干,长长的泪痕刻在他的脸上。

  “你说,死后,要我常来看看你,你害怕孤单和寂寞,不要让我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常来看看你,陪你聊聊天,看看落幕的晚霞。时常为你清理坟上的杂草,因为你喜欢干净,不喜欢杂乱。”

  “我怎么会忘记你交代我的事情,留给我的遗言,这是我向你保证过的事情,我一定照办。如果背信弃义,我真的万般亏欠你。”

  “请你放心,两个孩儿,都很好。平儿参加科举应试,考中了举人,村里人人都说,我们家出了一个文曲星。晴儿在家里继承了你的养蚕缫丝和纺织事业,用蚕丝织出的衣服堪称一流,她长的如你一样漂亮,我想,她会嫁一个好婆家。”

  男子斟满第二杯酒,第二次洒进黄土里。

  “没有你的日子,我时常看你生前穿过的衣服,用的各种各样的工具。看着看着,就会想起和你走过的风风雨雨。”

  “记得年轻的时候,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我只有十八岁,而你只有十五岁。我和你坐在床沿上,我的心里紧张的乱跳,不敢正眼看你。还是你主动和我交谈,告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丈夫,这一辈子你都跟定我,说着把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咯咯笑。那个时候,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你,你的眼睛里有着桃花,那时那刻,时间像静止了一样,让我的记忆深处,永远存留着你那时的姿态。”

  “两家定好亲事,我便去参军,临走你告诉我,少显威风,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打不过,就往回跑。不要意气用事,生死一瞬,这不是开玩笑的。”

  “参军的一年里,生活艰难,军队多次被敌军埋伏,被敌人打得大败。我想起你的话,打不过就逃跑,真的每一次都可以死里逃生。可以说,你的话救过我的命。”

  “一年的军旅生涯结束后,我回来了,记得一年后的重逢之日,你在河边洗着母亲的衣服,我叫着你的名字,你回过头,怔了一下,微笑,扔下衣服,回过身,奔跑过来,像一头小鹿一样跳进我的怀里,无言语地流着泪水。还记得那日,远处的寺院传来敲钟的余音。”

  “结婚了,我掀开你的红盖头,你第一次低着头,两只手来回摸索,紧张的很。你告诉我,今夜之后,你彻底的成为我的另一半,我们两个人各持一半的心,少了谁的都是不完整的。我吹灭蜡烛,把你抱在怀里······”

  “此后是你跟我一起生活的三十年,你操劳这个家,各类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微不至。还为我生了平儿和晴儿两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我一儿一女,没有人比我更幸福。”

  “原想着以后可以坐享孩子们的福,但是,你生了不治之症,虽然我四处买药求医,只是无药可医,没有医生可以救你的性命,你说,天命如此,不可违抗。只是放不下我还有两个孩子。你说,你死之后,会好好保佑这个家庭,好好庇护我与孩子的前路。”

  男人说完,拿起酒壶,在黄土上倒下第三杯酒。

  走出墓地的时候,天幕已经暗下来,回去的路上,刮起阴冷的风,男人的心更凉了。

  这时,周围的黑暗在产生变化,慢慢地黑暗变成了明亮。

  再等一会儿,男人发现他的四周都在生发出金黄色的亮光,低头看向脚下,有一条金黄色的河在他的脚下流淌,他仔细再看那条河,那条河中流淌的竟然不是水,而是大大小小、毫无规律、千千万万叫不上名字的游虫,它们有的是椭圆形,有的是方形,有的是羽毛状······

  男人特别惊奇,不知所措地看着这条“河”。

  这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看到了她。

  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特别美,大大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好像有微风吹过来,牵动她的发丝,她用手撩一撩后发,纤细的手指雪白明亮,那抬起的右手,裸漏出一点白皙的肌肤,那兰花衣袖的手腕显现出他送给她的玉手镯。

  “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他含着泪花用颤抖的声音问。

  “我很想你,真的特别想你。”他说。

  她在对岸,仍旧微笑着呼唤他的名字。

  “芝心,你过来,你过来。”她在“河”的对岸呼唤着他。

  他痴情地看着她,慢慢移动步子,向她走去。

  “不要过去,她并不是你的妻子,她只是因为你的思念和你的情深唤醒的你体内的相思灵,你脚下的河是金黄色的灵河,灵河是所有灵种的最初起源,你所见到的脚下的光线,是各种各样灵种的幼体。你所在的灵河的左岸,是世俗的世界,而那对岸,则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灵界。你一旦踏过这条河,就会变成非人非灵的变异体,回到尘世别人不会看到你,无论你如何大声讲话,无论发出怎样的声音别人丝毫不会感受到你的存在。甚至你的身体可以穿过世俗之人的实体。”

  “这是因为,虽然你的意识还是属于世俗的,但你的身体已经成为了灵。如果去往灵界,你所感受到的是更深层次的痛苦,那里没有人迹,没有凡世的一切,只有各色各样不会言语的单体灵群,你所追寻的妻子,不过是一种虚幻,看似现在在和你交流,但她只不过是你的意识而已,因为你的日日夜夜思念,让体内的相思灵苏醒,相思灵带着你这样深刻难忘的意识,幻化成你妻子的模样,欺骗你,就像曾经我遇到的一名接受灵之宴的母亲一样。”

  男人看到灵河对面,若隐若现一个男子的身影,他有一头雪白的发,长长的白发遮蔽住他的右眼,他的后背背着一个木匣,静静地坐在灵河的对岸,用左眼注视着他。

  “芝心,你过来,你过来。”她还在喊着,还在招手呼唤。

  男人看着对岸的白发男子,犹豫了一下,继续向灵河对岸走去。

  白发男子这时在对岸站起。

  “我是看护这条灵河的人,我的名字是灵师蛊,人世的情,人世的意,看重而有度,看清而不迷恋,才是生存之道。你在她的坟墓前说的话,我都在此清楚地听见,你一个七尺男儿,空有男儿的外表,却缺少男儿的气概。真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英雄。”

  “你的妻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般堕落,不会幸福,更不会高兴。她所担心的,你只要做到圆满,她就可以在那个世界瞑目,那便是,努力看向未来,追逐生存的幸福,在挫折和困苦面前,砥砺前行,在你有了坚定的信念,活下去的向前的信念,并且付诸实践之后,她才会真正的微笑,而在这之前,所有的笑都是假笑,都是苦笑,都是对未来的彷徨。”

  男子站在灵河中间,痛哭流涕,声嘶力竭。这是他压抑了数月之久的心里话,被对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看透。

  哭泣停止了,他抬起头来,看向对岸的她,说道:“我会一直记住你,带着你的希望好好生活下去。”

  话刚刚说完,她的身体变成亮晶晶的金光缓缓地散去。

  那条灵河慢慢地褪去颜色,变得漆黑。再看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子又站在了一片黑暗中,但是他看到了山下的灯火,他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一处灯火,有两个孩子,在担忧着他,期盼他回来。那里是属于他的归宿,那里也拥有她的微笑。他想到这些,快步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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