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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村


青石镇。

陈忱独坐在一个寂静的深院,正是日出,杲杲阳光溢满角落,院子很老,不管怎么打扫总是带着岁月的痕迹,尘不尽,更衬的院中少年洁净阳光,陈忱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卷,眼底却藏不住倦怠,“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原来,多少年后,还是空余伤心事,年年冰合,在在风寒,只为重头苦渡那一世年少吗?”

“忱儿!”母亲在前院喊道,“一个人在后院干什么呢?”“没什么,看书出神了。”陈忱利落的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摆的尘土,走了出去。

这是一座宽敞的宅子,碧瓦朱檐,但却都显得黯淡,偌大的宅子也只有两个人居住——陈忱和陈母,一切都彰显着昨日辉煌。

就连这仅余下的屋子也朝夕难保,“喂,老太婆,你看就你们两个人,住这个大宅子太浪费了,要不行回好,可怜可怜兄弟们,给这么多人一个住处呗?”陈母虽然憔悴,但绝对算不得老太婆,虽然青丝杂雪,但华发朱颜,此时淡淡的说道:“我会帮助有需要的人,但不是你们。”“哟,老太婆挺横啊,铿锵傲骨哇!”一群小混混阴阳怪气的围了上来,“要不要给你上演一幕青山处处埋忠骨?”“够了!”一个年轻人在人群后面威严的摆了下手,“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们来收房子。”

说完领着一群人转身离去。

陈忱不忿,被陈母拉住了,“他们都能修炼,你去了顶什么用?”“不过是修炼失败再难存进的废物罢了,怕他们什么!”“他们毕竟修炼过……忱儿。”

陈忱无言可对,不能修炼是他最大的遗憾。满腔怒火相顾无言,渐渐转为悲愤,压抑心田。冲出了院落,红尘气扑面,市井人间,渐渐平静了他的心。

“大哥哥!”一个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道者吗?大哥哥。”陈忱苦笑两声,抿了抿嘴:“我不是道者,你找道者干什么呀?”“人家告诉我我爸爸是道者,但是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小女孩情绪低落下来,嘟哝着,“大哥哥你真的不是道者吗,你看起来好像哦。”确实,陈忱剑眉星目,龙章凤姿,皎若玉树临风前,颇是飘逸出尘,确有一番修炼之姿,“我真的不是啦,小妹妹。”陈忱心有怜惜,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这么小的孩子没见过父亲,换谁也无法无动于衷,“那大哥哥知道道者是什么吗?为什么大家说爸爸是道者呀?”小女孩追问道,迫切地想知道与父亲有关的一切。

“道,即天地间所有事物的根本属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自然而然’的规律,道者就是可以借助自然之气息修炼,提升自己的人,不过,你无法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为什么呀?”小女孩屏声敛息,生怕打扰到陈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生命是宇宙的奇迹,都是宇宙眷顾的存在,无法借助,不过,有一个例外。”

小女孩眼巴巴的望着,期待陈忱下文。

“树木!树木严格来说也算是生命,但有人可以以树木为力量之源,也许是因为树木毕竟没有灵智吧。”陈忱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睛,笑着说。

“听说那些登峰造极的前辈,可以造化一方宇宙,衍生出无数近自然的小世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忱幽幽一叹,无论真假,他都永远不可能达到,少年本应独天下,驰骋飞黄马,多少豪情壮志却终究磨不过这区区现实。

“爸爸是这样的人吗?”小女孩小声问着,“也许吧,可能你爸爸在这天地间横行,征战四方,终究会回来的。”

陈忱笑了笑,小女孩很可爱,也很可怜,他不忍让她心伤。这个世界很残酷,若不是大造化,只手遮天者,随时都有可能倒在修炼的任何一个路口,很多时候无关对错,胜者踏上征程,败者黯然神伤终是一抷土。

陈忱摇了摇头,不去想压抑的心绪,“小妹妹,也许你可以修炼哦,你爸爸这么厉害,也许你也很厉害呀。”

“我?很厉害吗?”小女孩雀跃,为这个想法兴奋不已,“还不知道呢,我们去测一测你的天赋。”陈忱笑着回应。

每个人都是宇宙间的奇迹,独一无二,亲近的事物也不一样,热情正义近火,神秘淡泊近星,飘逸潇洒近云……每一个人与自然的契合也不尽相同,譬如说,有些人与火百分之六十契合,他也就能发挥大约百分之六十火的本源力量,修炼时也可以更好的感受到火的跃动,纳火之气息淬体修炼。所以,契合度万分重要,象征着一个人的天赋。当然,亲近的自然本源也很重要,这决定了你力量的大致方向。

小镇上有专门的学府教导有修炼天赋的孩童,里面有专人测试孩子的天赋,但近几年学府之主更迭,新主贪得无厌,逐渐将学府沦为大户人家的私塾,普通人家想测试,需要缴纳三方玄铁,大概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半个月的收入,而能修炼之人百里挑一,所以很多人家放弃了测验,安心过踏实日子,也有人家本着拼一下单车变摩托的心境,去尝试,但往往失望而归。

很显然,小女孩家没有送小孩去测验,她们家已是饥寒交切,只有小女孩母亲一个人养家,出不起这个钱。

陈忱拉着小女孩走向学府,“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路上,陈忱低头问小女孩。

“我叫小然!”小女孩头一扬,发丝轻舞,眼眸藏不尽天真纯洁烂漫,“已经三岁啦!”她略带炫耀的补充。“大哥哥你呢?”

“我叫陈忱,比你大十三岁。”陈忱笑眯了眼,两个小酒窝浮现在两颊。

“比我大十三岁……一岁……两岁……三岁……”小然掰着手指数着,“大哥哥你十六岁!”小然兴奋地喊着。

“对啦!”

学府在小镇一角,地方很大,却鲜有人在此,只有来修炼的孩童,青石砖上爬满了郁绿的青苔,灰墙补着一道道白浆,庭轩寂寞。陈忱知道墙里墙外,不是一个世界,修者的世界是那么广阔浩瀚,而凡人几乎被禁锢在这方天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天一辈辈,重复着眼前的轮回。

陈忱敲响了学府大门,开门的老头很不客气,不过陈忱还是陪着笑,从口袋里抠出来三块玄铁,拉着小然进去,按老头所指进了一个房间。

“哇!”小然兴奋的喊着,这是一个奇异的房间,各种各样的能量充斥,空气间是不同的颜色,正中央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玉石。桌后的老人和蔼的笑笑,示意小然走上前把手放在石头上。

小然回头紧张的望了望陈忱,陈忱温柔的笑笑,点头示意,“没事的,放上去就知道小然厉不厉害了。”小然点点头,把手放了上去。

霎时间,房间里的能量活跃了起来,犹以屋中间的玉石为最,接着,能量间彼此像是缠斗在了一起,玉石上不同色的光也竞相争辉,待一切平静,其他颜色都黯淡下去,唯有一抹青色轻灵漂浮,在玉石和屋中彰显自己的存在。

老人上前仔细查看,过了半晌,激动得站了起来:“风的气息!俄倾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我的天!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二!有成时定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变色!”老人搓了搓手,满脸热情,“小姑娘,加入我们学府吧,我们按最高标准培养,吃好的,喝好的,绝对什么都不缺。”

陈忱目瞪口呆,小然竟然真是天纵奇才,难不成她父亲也真是一位绝代高人?

小雨轻洒, 愁随风漫雨潇潇,陈忱幽幽长叹,在街上碰到一个小女孩都是天纵奇才,而自己……却只是一介凡人。

终究没有转身离去,不能任由三岁的小然听老人忽悠,这毕竟要问小然的妈妈,万一小然自己答应了,而她妈妈并不愿意,麻烦就大了。陈忱牵起小然的手,一路送她回家,然后,飞奔回家,藏尽一路泪痕,和泛红眼角。

庭院深深,却是凸显了寂寞苍凉,陈忱不由忆起当时测验场景:

所有的能量都暴动,惊动所有人,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最后不起一丝波澜,像是一潭死水,老人研究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也许,是他与自然不亲近吧……”

“怎么可能?”陈母大惊,别人都是因为契合过低无法引动自然力入题无法修炼,而陈忱却是与自然不契合!

老人皱紧眉头,他也觉得不太对劲,但眼下似乎只有这种才能解释的过去,能量先是暴动复归平静,若是契合过低,根本不可能引起这么大波澜。老人只好勉强答到:“也许是天纵奇才这种小地方看不出来也不一定,毕竟这么大的波动……”

陈忱咬紧牙关,从回忆中挣脱,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抱幻想,已经期待了那么多年,而今已然心死。

陈恨欲狂,若是自己能修炼,怎会连几个小混混都拦不住,要放下十六年的家?

指天问地,他不服,同在一方天地,同为人,为何唯他与自然相悖?

陈忱坚定,他终有一天可以修炼, 对芳年、才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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