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她的心跳。
但不止是她的心跳。
当心跳趋于一致且当事人心乱的时候, 很难分辨出来。
安檬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过镜头很快转了过来，她也没有时间去计较到底是谁的心跳。
沈清宁问：“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可能要听到某种声音才肯离开吧。”比起将门世家出身的女将军, 显然暗卫更清楚这些, 她托着下巴, 柔柔地出声。
女将军脸色难看起来，“我们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又如何？”她挑着狐狸眼，身体前倾，呵气如兰。
女将军目光躲避，她就噗笑出声，“自然是衣物落地的声音, 你当是什么？莫不是想错了。”
最后一句悠悠扬扬地上挑, 轻飘飘的羽毛一样勾着人。
安檬很喜欢这个女将军的角色。
她负责本色出演, 同样是“实践马上怂，口嗨第一名”，沈清宁会把她怼得说不出话来；但女将军不一样, 她只会面色绯红地别开头。
多可爱。
窗外偷听的男人被路过的姑娘拉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内容就开始走剧情，互相交换知道的信息。
导演却选在这里喊卡, “先休息一下, 后面的剧情比较简单，你们刚才的姿势挺别扭的，都起来活动一下吧。”
沈清宁点点头：“好的导演。”
小秦适时地给安檬送上一瓶饮料, 另一旁的夏小雨看了，也赶紧给沈清宁和沈清宁旁边的颜叶，一人送上一瓶冰水。
“谢谢。”颜叶接过矿泉水，微笑着把目光看向沈清宁, 笑容意味深长，“你脸红了。”
沈清宁丝毫没有被说中的慌乱，平平静静地睨她一眼，“以这个角色的性格，不脸红才奇怪吧？”
“这倒也是，这样才符合角色，像安檬，她就没有脸红。”
“颜副导演，”沈清宁轻轻挑眉，“你就算八卦得再不明显，也是能被看出来的。”
颜叶被看穿心思也不尴尬，索性光明正大地问了：“所以你……”
“所以，我回休息室呆一会儿。”沈清宁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转身离去。
颜叶和她是好友，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也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的摄影棚。
安檬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晃了晃手里的橙汁，注视着上下浮动的颗粒若有所思。
小秦在旁边说：“安檬姐你不渴吗？橙汁是甜的，可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安檬用眼尾看了她一眼。
她把果汁放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撑着脸颊问：“你和夏小雨有矛盾？”
“没有啊。”
“别装了，你说话的时候气呼呼地看了她好几眼，我又不瞎。”
这孩子装得一点也不像，还故意“橙汁比矿泉水好喝”——夏小雨给沈清宁她们递的就是矿泉水。
“她就是看我给你递水了，才故意多给颜叶导演一瓶水，故意在导演面前卖乖！”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小秦现在想起来还在气，“您刚才拍戏的时候，我们恰好坐到一起去了，她夸你了，说‘这个女配演得好棒，好撩人啊’，气死我了！”
安檬失笑。
小秦本就对于这部剧突然从单女主变成双女主耿耿于怀。
夏小雨更是雷区蹦迪，直接把她降成了女配，精准戳中雷点，小秦不炸都不可能。
“这位事业粉请先消消气，”安檬示意她先坐下，给她递了块糖，颇为好奇地问，“所以你们后来吵架了吗？谁赢了？”
小秦冷哼一声，“谁要和她吵啊？阴阳怪气谁不会‘是哎，这个女配演得真的超棒，女扮男装超帅气的’，来啊，互相伤害啊！”
她完全把当时的语气学了出来，不仅误解夏小雨说的是沈清宁，语调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像是生吃了十个阴阳大师。
“然后呢？”
“她居然非常高兴地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沈清宁又飒又美，还说我夸了沈清宁她很开心。”
安檬怜悯地看她一眼，“你输了。”
小秦咬牙切齿，“是我阴阳怪气的功力不够，下次再接再厉。”
“我们想法差不多。”
“我觉得安檬又美又撩，她觉得你又帅又飒，”夏小雨兴冲冲地说，“而且我把安檬当成了女配，她也把你当成了女配，真的非常巧！”
安檬一直在外面的躺椅上，没进休息室。
沈清宁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已经无聊到开始听助理讲故事了。
她挑挑眉，“这么巧？”
“嗯！我们很聊得来，就是最后我问她要微信联系方式的时候，她没给。”夏小雨有点失望。
她第一次做助理，对工作的内容不太懂，要不是看到小秦给安檬递水，她可能还想不起自己该做什么。
好不容易遇到聊得来的同行，难免想要打好关系。
沈清宁眯了眯眼，沉吟片刻，“你把你们聊得来的过程具体讲一下。”
夏小雨就原封不动说了。
听到夏小雨称呼安檬为女配，沈清宁了然：“这就没问题了，如果是我，我也不给你微信。”
“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可能已经气的牙痒痒了，你是怎么觉得你们聊得来的？”
夏小雨懵了：“不能吧，我们聊得很开心。”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发现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下来，原本就不算吵闹的休息室，现在静得不像话。
就连群演们也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座位上，低着头，安分守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就像是自习课玩得正嗨、突然发现班主任在门上趴着，对他们施加死亡注视buff一样。
她莫名慌了，赶紧看向门口，还好站在那里的不是班主任，而是被她说女配的安檬。
安檬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目光停顿了一下才看向沈清宁，说：“休息结束了，该继续拍摄了。”
“好的。”沈清宁款款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走吗？”
安檬在心里叹口气。
看看人家这气度。
怎么她一个被撩的，就这么淡定，自己一个撩人的，却慌得没敢进休息室呢。
她面上不显，“先等一下。”
说完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叩了叩门，清脆的响声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玩味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好了，别缩成鹌鹑了，拿出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的勇气来，现在知道怂了？”
依旧是一群鹌鹑。
没人答话。
安檬就轻笑了一声，保持着张不屑一顾的脸，施施然转身离开休息室。
去摄影棚的路上，沈清宁问她，“你之前怎么没进休息室休息？”
安檬继续高贵冷艳，当没听到。
在心里回答，因为我怂，哪像你，被亲了敏感地点还淡定成这样，没事人一样。
——
当晚，沈清宁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梦。
这个梦不合时宜到，让她凌晨四点对着窗外的夜景思索人生。
简单的吊带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室内没有开灯，对面的灯光闪闪烁烁，光点映在落地窗玻璃上她的身影，如同是虚构出来一般。
她住在酒店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位置，恰好可以俯瞰半个影视城，从她这个角度望下去，半片的灯火璀璨都在她脚下。
据说人站在高处，会有一种征服欲，或者畏惧感，用安檬的话来说，就是飘了，或者怂了。
沈清宁的思维突然停顿一下。
她摸了摸被安檬亲过的耳垂，微微的有一点热，再触碰另一个耳垂，则是正常体温的凉意。
她按按眉心，即使已经从梦中醒了过来，那股湿热的情潮依旧像是温水一般包裹着她。
黑夜最容易给人不真切的梦幻感，而梦本身更不真切。
沈清宁在手机屏幕上敲击数字，手机应声打开，她点进自己工作室的微博号，看了片刻。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少女肖像》剧组……直播采访时间……青柠果们可以在……”
她看了看采访的时间，又看了看手机通知栏的时间，04:37。
孟导在国外，算算时差，那边应该还是中午。
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于是沈清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孟导，抱歉，这个时间有打扰到您吗？我想问关于明天采访的事。”
“当然没有，”孟导五十多岁依旧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笑呵呵地问，“采访，唔，你经纪人没有告诉你吗？”
经纪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自从买热搜被沈清宁警告之后，他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幺蛾子。
沈清宁看了眼玻璃上的自己，“我只是想问，如果我和钱明月不和，对采访没影响吧？”
她是肯定的语气。
“没影响，你知道的，那群记者恨不得你们当场打起来，娱乐头条才够吸引人。”
“这倒不至于，”沈清宁轻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我说的是采访之外的东西，至少直播不会受到影响。”
孟导悠悠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问我这个老头子干嘛？我说有影响，你能和她和好不成。”
“当然不会，是她先开始的，”沈清宁非常诚恳地说：“我只是让您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孟导：“……”
“你那边应该天还没亮吧，怎么起这么早？”孟导是个慈爱的老头，“再去睡一会吧，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沈清宁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不打扰您了，我会去休息的。”
这只是礼貌性地回应，她很确定自己还是睡不着。
梦境的内容又浮现出来了。
是春梦。
拍摄勾出了某些回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回忆又在梦境中重现，温软的唇，炙热的呼吸，交缠的发丝。
和回忆相似又不同，是个过于绮丽的梦境。
沈清宁敛眉，同时也将思维从中收回来。
或许她该好好思索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安檬：为什么她这么淡定
沈清宁：你确定？
感谢suit、不热心网友江大白、无良、［苏幕遮］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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