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拿着合同离开。
宋容几乎在爆发边缘, 沈清宁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熄火——“这里有监控。”
言下之意,你如果想做什么的话,可是会被拍下来,甚至剪辑后发到网上的。
威胁意味非常明显。
宋容心里清楚, 沈清宁对她的威胁就算被拍下来, 天誉转手就会销毁,而她如果对沈清宁恶语相向, 结果完全不一样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看来叶总是真的在乎你这个亲生女儿, 居然连她的专属秘书都会听你的,再过一段时间, 说不定天誉也跟你姓了。”
明显、但有用的挑拨离间。
没有什么比利益更能挑动人心了, 如果有, 那一定是本属于自己的利益,突然给了另一个人。
安檬皱了皱眉。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橙子味棒棒糖放嘴里,恢复了无所谓的表情, 悠哉地靠在柔软沙发上, 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沈清宁隐蔽地用眼尾看一眼安檬, 然后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对宋容道:“确实。”
毕竟只靠她,不能让导演同意换人, 叶端蕊和她身后的天誉起了很大作用。
安檬突然开口, “这里是宋副总的办公室吗?”
“不, 应该不是。
沈清宁进来的时候目光从门牌上略过,记得“办公室”前确实有一个人名, 但并不姓宋。
“那就应该是她经纪人了。”
很显然这是个单人工作室,而经纪公司里拥有单人工作室且和宋容有关的,应该只有她的经纪人。
安檬偏偏头, 似笑非笑地望向门外,“那么,那位经纪人,你确定不进来吗?”
另两个人也看向站在门外的眼镜男人。
安檬则是看着宋容的表情。
——看来她猜对了。
经纪人走进来,“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两位小姐的……”
“没关系,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沈清宁短暂地看了他一下,记下他的外貌特征,“您可以回办公室了。”
这层走廊里挂的不再是色彩鲜艳的人物油画,而是玻璃瓶装的水培绿植,多为垂吊类花卉,盈盈的绿色顺着墙壁垂下。
安檬戳了戳一颗含羞草,看它一点点聚拢展开。
沈清宁站在旁边注视手机,点开一条标了红点的消息,经纪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导演已经和姜希月的经纪人联系了,姜希月经纪人说今晚会给出答复。”
她加了音量,足够专心玩含羞草的安檬听见。
安檬回过头,颇为意外地问,“今晚给出答复?”
匪夷所思的默契,让沈清宁轻易听出她没说出的意思,“对,之前是骗宋容的。”
姜希月确实是最优解,但她如果拒绝的话,换其他人替换宋容也是一样的。
“我有些理解了,”安檬说,“你提到姜希月时,她的表情很奇怪。”
沈清宁笑了一下:“其实并不奇怪,你大概不知道,姜希月和宋容是同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
安檬:“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她在脑中疯狂call系统:系统,这真的是言情文吗?
系统已经见怪不怪了,冷漠躺尸,淡淡地回复:别问我,我已经疯了。
沈清宁看出她的想法,“也未必是爱情,她和姜希月在节目上表现出的,关系很一般,甚至是不熟。”
“所以她可能是坚持认为我抢了姜希月的角色,为姜希月鸣不平;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讨厌我,姜希月只是借口,谁知道呢?”
不管是哪个可能,姜希月无疑在其中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所以她才故意拿姜希月刺激宋容。
宋容果然被刺激到了,但提到姜希月的时候,她的表情可一点不像是喜欢。
——
天誉总裁办公室里。
宋副总在向叶端蕊道歉。
叶端蕊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我从不是和善的性子,在你把她弄进天誉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我做错了。”
宋副总神色更加歉疚,立刻道:“不,是我做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开后门让她进来。”
“现在争论谁是谁非已经没意义了,”叶端蕊把签合同用的钢笔盖上笔帽,磁性相吸发出清脆的一声,她说,“您今年也四十五岁了,按原本五十岁退休的话,您也离退休不久了。”
宋副总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您的意思是……”
提前退休和解雇是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就是有钱拿和没钱拿还要重新找工作的区别。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解雇。
“提前退休,对。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宁宁劝我留下您。”
宋副总:“谢谢叶总。”
“还是谢宁宁吧。”
宋副总毕竟是天誉创办时就跟过来的“老人”,在公司也有颇高的威望,轻易解雇他肯定会让一部分人心寒。处罚肯定是有的,但她本就没想到解雇他。
她愿意在宋副总面前卖个好,让他念着沈清宁的人情,如果沈清宁接手天誉……
她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远,“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先回工作岗位上吧,我一会儿去看看宁宁。”
叶端蕊只敢在沈清宁不在的时候一口一个宁宁,真要面对面,这种过分亲昵的称呼她是不会说的,感情还不到那种地步,太过热络只会适得其反。
宋副总依言离开,在掩上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叶端蕊撑着额头坐在总裁办公桌后,对着手机说话,声音充满上位者独有的不可置喙,“你没有女儿,而我有两个,事情就这么简单。”
宋副总从总裁办公室往宋容经纪人的办公室走,在走廊上撞见安檬和沈清宁。
他犹豫片刻上前道歉。
“……尤其是您,安檬小姐,您说过让我格外留意容容的动向,我却……”
安檬眉一挑,立刻打断他,“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她打断得有点晚,宋副总说出了大半的内容,沈清宁闻言看了安檬一眼,眼中有隐晦的愉悦。
宋容只可能对付她,而安檬让宋副总格外关注宋容……
安檬往她那边看过去的时候,沈清宁已经收敛好了神色,在和宋副总对话。眼里还是笑着的。
“不是您的错,她如果执意要做坏事的话,您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防着她。”
沈清宁省略了后面的话——而我可以。
安檬插话,“您是要去见宋容吗?”
“对。”
“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沈清宁按开电梯门,笑着问安檬,“你让宋副总注意宋容?”
安檬有一瞬间觉得挺羞耻,她格外提醒宋副总是一回事,被宋副总说出来、让沈清宁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她关上电梯门,佯装淡定,“你就当我在弥补之前抢你角色吧。”
最后一个字节尚未落地,安檬就懊恼地咬了下舌头,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
这么说当然没错,对别人这么说更没错,弥补亏欠的人怎么可能有错呢?
但这是沈清宁。
她本能觉得这不是沈清宁想要的回答。
沈清宁笑意渐消,“是赔罪吗?”
电梯门关上。安檬别有深意的声音响起:
“不,这才是赔罪。”
温热的唇贴上微凉的唇。
沈清宁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她想不到会是这么个赔罪的方式,双瞳微微放大,看起来竟有些茫然无措的感觉。
安檬喜欢她此刻的这个表情,却不满意她不给予回应,轻轻地咬一下沈清宁的下唇。
沈清宁吃痛,双唇微微张开,安檬眼尾翘起,桃花眼都被愉快地眯成狐狸一样细长魅惑的眼型,露出计谋得逞的神色。
赔我说错话冒犯到你的罪。
又或许不是赔罪,
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
淡淡的橙子甜味在沈清宁唇齿之间逸开,柔软而不失力度的入侵口腔中的每一寸领地。
沈清宁一垂眸就能和她对视,她的目光像是融化的蜜糖,黏稠而甜蜜。
舌尖也是甜的。
这撩一下,那拨一下,浅尝辄止,若即若离,却总是在她想要与之纠缠时,飞快地逃开,然后继续时轻时重地撩拨。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在她丢盔卸甲的边缘跳舞。
仿佛要将她撩拨得意乱情迷,才肯罢休。
沈清宁半合上眼,觉得自己看到她身后晃个不停的狐狸尾巴。
她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像是扣住了那条不安分的尾巴。
唇齿贴得更近,舌尖不再乱跑,而是专注地与她纠缠,交换呼吸。
吐息间热气打在彼此皮肤上,激起一阵颤栗。
电梯在快速向下,显示屏上的数字跳了一格又一格,交缠的吐息,和失重感带来的轻微眩晕感,使接吻这件事变得让人成瘾起来。
电梯停下,接吻被迫中止。
电梯门打开,门口没人,安檬探头看了下,走廊里也空无一人。
沈清宁把她拉进来,拘在墙角,“是为你的冒犯赔罪吗……”沈清宁额头与她相抵,低低地轻笑,“我不介意你多冒犯我一些。”
安檬偏着头,“你是说,说错话,还是亲吻?”
沈清宁笑而不语,手指抚上她微微泛红的唇瓣,轻轻一点,望着指腹上艳丽的红色,叹道:“口红花了。”
安檬握着她的手指,把它转过来看指腹:“哪有什么……”
事情太急,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化妆,只拍了爽肤水,连面霜都没用,哪来的口红。
“好吧,真有。”
沈清宁轻笑,“是我的口红花了。”
“要补一下吗?”安檬记得她没带手包。
“不。”沈清宁伸手臂按上关门键,随着电梯逐渐关上,手扶着安檬的腰,与她接吻。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在电影院为她补口红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看着,如果不是还要拍“普通朋友”的照片……
沈清宁的吻是能明确让人感觉到攻势的,温柔而强硬地席卷每一寸呼吸。
炙热的双眸,炙热的呼吸。
这个吻漫长而热切,它该属于青春时代,属于初尝情事的小女孩。情窦初开,赤诚地把自己的感情一股脑地堆给对方看。
电梯突然动了,是即将运转前的征兆。
安檬心跟着震动一下,频频用眼神示意,“有人叫电梯。”
“专心。”沈清宁双唇短暂地和她分离,呢喃一般的气音,带着些许靡哑,和无可避免的情欲意味。
外界微凉的空气渡进她唇齿之间,缓解了濒临窒息的感觉。
但那只是一瞬,那些空气很快被侵占,又被温柔的给予交换。
电梯在运转,但她甚至无法去看电梯即将抵达的楼层。
失重感、多巴胺产生的愉悦,和电梯随时可能停住、被发现的私密感,让她几乎溃不成军,妩媚的姿态完全展露出来。
但安檬不愿意处于被动的一方,环住她的脖颈,与她贴得更加密不可分,追逐她的呼吸。
仿佛溺水的鱼。
……
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边等电梯边玩手机,电梯门打开,她看到电梯里的两人惊了一下。
“你们是……”
安檬以拳抵唇,掩饰那足以让她们暴露的红艳痕迹,“先让一下,谢谢。”
“哦哦。”
工作人员进入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发帖——“我今天看到真假千金了……就是沈清宁和安檬……她们从电梯上下来,眼尾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还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你们肯定猜到了吧。”
“哦对,她们看到我似乎还有点难为情的感觉。”
“她们肯定吵架了!什么和平相处、什么同时转发,都是装出来的……沈清宁眼里还有水泽!肯定是哭过了!安檬声音有点哑,看来还是吵得很激烈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davidwalkker的地雷
虽然我的国庆假期已经结束了,但写接吻真的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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