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是不好还的, 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这是桑素很小时候就懂得的道理。
这位五主管在这种时刻送来这种东西，既是种拉拢, 也是种威慑。
反正对于桑素而言, 这些东西上就明晃晃写着：“你看，我多了解你的心思，我直注意着你呢, 你的小把戏都是瞒不过我的哦。”
这让她有种久违的不适感, 尽管她知道监控由五主管掌握, 这黑市里的所有人都在他掌控之中, 但当这切被掀开放在明面上，这就很让人不舒服了。
更何况, 她不想欠这种强逼出来的人情。
第二天桑素打完拳赛后, 问了个黑甲士, 径直去了五主管的办公室。
她将信封放在了这位的桌子上。
五主管满是烧伤的脸上露出抹笑容, 他仔仔细细打量桑素好几眼, 温和道：“小姑娘, 我没有恶意。”
桑素很冷静：“我知道，但是无功不受禄。”
她虽然爱财, 但取之有道, 她宁愿拿条件交换, 总比平白无故欠了人情好。
办公桌后的五主管怔了怔，随即笑道：“我这正好有封信需要你帮我送，你知道主管不能随意离开星球，所以也只能靠你了，送完这封信的报酬，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些。”
这很明显是五主管现找的借口, 为的就是让她收下他的恩惠。
桑素没说话。
五主管也没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很僵硬，正当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道男声在外面响起：“五主管大人，您找我？”
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安特路。
五主管难道就是安特路背后的那个人？
桑素敛了眸子。
五主管乐呵呵的：“安特路，进来。”
门开了，安特路走进来，见到室内的情形，顿时愣。
但他也是个聪明人，稍微思考便明白过来，这是五主管大人想和八八大人摊牌了，又或者是想彻底收服，不然先前他为何喊他将扫地
机器人运行图送给这位小姑娘呢？
桑素也明白了，敢情从开始她就欠了这位主管人情，她方才还天真地想和对方摊牌。
“怎么样？收不收？”五主管笑看着桑素。
桑素也不是扭捏的，她拿了桌上的监控屏蔽仪，道：“只收这个，我帮你送信。”
星舰票她可不敢收，这代表她之后的行踪可能都会被这位五主管掌握，唯有用且无害的，也就只有监控屏蔽仪了。
至于人情，大概真的是债多不愁吧。
她叹了口气：“这封信送到哪里？我先把信留在这，您还是写些有用的内容上去，若是为了施以恩惠而让我跑趟，那也不值当吧。”
她说得真诚，像是真心为主管着想。
听到这话，五主管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容扩大。
这小姑娘，都到这时候了还想凭借这封信套得他的真实信息，她知晓了送到哪，再查查那家人过去往来的人，不就能顺藤摸瓜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她可真是——没让他失望啊。
不愧是这些年他帮助的人中他最看重的个。
也罢。
五主管收了笑容，淡淡道：“送到中央星域燕家吧。”
他这话出，桑素瞳孔骤缩，旁的安特路也是浑身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五主管。
五主管继续：“这信里有我的私印，他们看见就知道了。”
那得是何等亲密的关系？
难道他真的是——
桑素拿了信和监控屏蔽仪，临出门前她忽然道：“大人此举莫不是为了完成n-126号星球的教育指标？”
五主管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知晓这小姑娘已猜测到他真实身份，却也没肯定，只道：“你猜？”
其实这话便是肯定了，若他不是，那他的回答应该是——“你在说什么？”
桑素眸光微闪，朝五主管深深鞠了躬，然后退了出去。
五十年前，不夜星并没有不夜城，它只有地下城，这地下城除了黑市以外的其他部分都是贫民窟，没有繁华的街道也没有明亮
的灯光，更没有小型的商铺和整洁的房子。
人们衣不蔽体，睡在灰尘与废墟中，面黄肌瘦。
他们卯足劲往黑市里钻，就盼着当上侍者，有个吃饱饭的机会。
这对他们而言，如同步登天。
直到四十九年前，联邦政府任命了新的星主，他建设了网络，让这颗星球的居民有了进行网络教育的机会，他改造了城池，自此城市中有了扫地机器人，有了灯光，他拗动了黑市的垄断，自此城中有了商铺食铺，再不是家独大。
人们有了家。
十五年前，他服用基因药剂晋升体能失败，体能等级永远停滞，身体据说也有了许多后遗症，从此不再出来走动，黑市渐渐收拢权柄，但不夜城中的改变依旧存在。
那些扫地机器人的运行，似乎彰显着星主的存活，是以不夜城虽乱，到底还保留着基本的治安。
桑素记得她和黑市那些工作人员聊天时的话，他们说：
那位星主，姓燕。
……
桑素吸了口气，将监控屏蔽仪收进空间钮，快速走出了黑市大门。
她拉过等在门前的阿，几步走到了最近的个监控死角：“阿，我问你个问题，基因药剂失败是否会导致双腿瘫痪或坏死？”
阿愣了愣，下意识回她：“般情况下都是直接丧命，基因药剂是提升人体体能极限也就是天赋的药剂，这种药剂风险很大，但也有几个案例是服用后双腿瘫痪的，据说是精神力或意志强大护住了上半身或脑部，最后受伤的只有□□，不过，这种伤害是不可恢复的，只能截肢。”
“那精神力药剂呢？”桑素又问。
阿耐心道：“失败了会变成傻子或智障，也就是精神毁灭。”
桑素想起五主管那双腿，觉得没人会用这么大代价来伪装他人，更何况，他给的东西确实对她有帮助，这么久，他也没有杀她。
等等，要是这个人偏偏也是服用基因药剂失败，所以故意找了星主这个身份来伪装呢？
不行，打住！
桑素及时
摁下了自己的杠精思维，还没发生的事她不该去瞎想，这位五主管既然帮助了她，那她就该感激他，而不是如此刻这般怀疑且杠。
“基因药剂失败还活着的案例多吗？有数据统计吗？”
阿傻了眼，他拿出光脑：“我给你搜搜。”
桑素用自己光脑搜并不方便，索性也就随他。
星网上显示，这样的案例出现的概率为0000001。
她总算放心下来，想起这还是阿第次来找她，可能有什么急事，不由问道：“过来是有啥事吗？”
阿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还拿出了那个小熊玩偶。
桑素拧眉，她昨日是有发现有人偷偷跟着，也发现是那个李四阳，但她只以为他是去寻别的认识的人，倒没想到他会上自家家门。
看到那个被拆了又缝好的小熊玩偶，她道：“既然是送给你的东西，那你就自己处置，他和你说话，你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决定是否答话，每个人认知的世界不同，对待不同人的态度不同，你该从你的角度去认识他人，而不是从我的角度，这个人是好是坏你也该自己去辨别。”
顿了顿，她补充道：“当然，我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要是不小心死了，我也会给你报仇的。”
前面的话倒还很有道理，后面的话直接让阿黑了脸。
他气愤道：“你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未来肯定长命百岁！”
桑素：“长命百岁的那是王八。”
阿：“狗屁，童话里说，长命百岁的那是神。”
桑素默了瞬，摸摸他黑乎乎的后脑勺：“行吧王八神，你说得对。”
阿：……更气了。
他怒气冲冲地往城外走，不小心撞到扫地机器人，马上被当作“有害垃圾”喷了身水，偏偏他还打不过人家，只得抱着头飞快往外跑。
桑素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觉得这才有了点少年的样子，唇角不由微勾：“以后倒是可以喊他用扫地机器人来
洗澡，省钱。”
她回了黑市，进了地下拳场，开始下场战斗。
个月时间，桑素打了五十场拳赛，以四十五胜五败的战绩进入b级赛，她看着自己的名牌被移入b级选手公示栏，心里不由有了丝兴奋。
每次打比赛她都押自己，每次都是半钱都押上去，虽然输了几场，但日积月累，现在她已经是有千万不记名星卡支票的小富婆了。
这次打胜，她刚从财务处出来，迎面就撞上刚刚下了拳台的大松。
“你怎么每次打完都去财务处？不嫌累吗？多打赢几次起领的话，还能少跑趟呢。”
桑素心情好极了：“你不懂，领次钱只快乐次，领五次钱那可是快乐五次！”
大松觉得奇怪：“总金额不都样吗？你领那么多次，钱它也不会增加。”
“怎么不会？”桑素看向他：“钱放在财务处又不会变多，但我取出来，押注上去，那可就会变多，你每次打的时候我都会押点上去，可惜你成名已久、赔率不高，让我少赚了许多钱。”说到这，桑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会直都领着财务处那点死工资，没想过投资吧？”
心只在武学上的大松：……他还真没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大松（膝盖仿佛中了一箭）：不巧，你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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