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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想你


沈蕴如打定主意, 准备了一顶幂篱和一张面具,她相信, 只要把脸给遮上,他就很难发现她了。

但谢幼卿最近在忙些什么,她好久都没有去打听他的消息了。还好,她有消息渠道,想知道的话并不难。

当天晚上,用晚饭的时候,沈蕴如若无其事地向爹爹问起了谢幼卿。

“爹爹,谢大人这一向除了给皇上讲课,都在内阁当值吗?”

沈弼看了她几眼, 目色有些奇怪,“你问起他作什么?”

怎的, 爹爹对谢幼卿有意见?沈蕴如笑了笑道:“爹爹,我们江南这一趟来回都与谢大人同程, 谢大人龙章凤质、神采英迈, 不同于凡人, 一举一动, 难免令人好奇。”

沈弼面色严肃,“谢幼卿才华盖世,甫入仕途便火速升迁,才二十出头便入了内阁, 如今又有弘亲王撑腰,半个大雍朝都在他股掌之间,眼里嚣张不容人,你趁早别去关注他。”

爹爹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是一路人到不了一处去, 别浪费精力,沈蕴如哦了一声,把眼睛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目光有轻轻的责怪之意,“老爷,女儿近来在家中闷得无聊,不过想听些外头的新闻,小姑娘家,能有什么心思。”

沈弼语气瞬间柔和了下来,“夫人说的是。”

在沈夫人的目光下,沈弼啧声道:“这谢幼卿可真是个传奇,治水也是相当厉害,八月底永安河溃决三十多处,谢幼卿奉命督修河工,不到一个月便把决口抢修防堵上了,像铁桶一般牢牢地防住了今年的秋汛,连一向严苛的太后都无话可说。人如同长了三头六臂,皇上的功课讲得好,内阁政务繁重,别的阁员忙得焦头烂额,他倒好,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日还能抽出时间到永安河一带验收河工,筹备枯水期建水坝的治河大工程,满朝大臣,也只有他敢去做这样前人没做过的事情,真要让我认真说起谢幼卿的新闻,我一个晚上都讲不完。”

沈蕴如眼睛微亮,低低地附和了一声,“谢大人真是厉害呀,把永安河治好了,受惠的都是沿河一带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家计和生计都不再有忧患了,真是功德无量,他们一定把谢大人奉若神明。”

沈弼目色复杂,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按爹爹说的信息,谢幼卿如今除了给皇上讲课和处理内阁事务,都在永安河一带验收河工,但是永安河那么大,爹爹没说他在哪个河段验收,沈蕴如想起这次溃决的是京师段石井山至广安桥的大堤,靠近永昌门处,那么她到永昌门附近去找他应该很大概率能见到人。

煞气一旦缠身,便一发不可收拾,沈蕴如当头晚上又是噩梦惊醒,睁眼到天亮。

两天没怎么睡,沈蕴如脑袋昏昏沉沉,手脚虚软无力,她强撑着下床梳洗穿戴,强迫自己吃下早餐把肚子填饱。然后便坐马车出门,吩咐车夫去永昌门的永安河河段。

马车一路晃晃荡荡,马蹄好几次陷进了地上的坑里,车夫勒紧缰绳的时候,她的脑袋便磕在车厢上,疼得她眼冒金星,一摸,鼓起了好几个包。

果然,灾祸也接踵而至了。

总算到了目的地,已是临近中午,沈蕴如让车夫把马车停在隐蔽的树荫之下,撩开帘子往河岸望去,只见堤岸两边有一排河兵在巡逻站岗,有几队河兵在有序地挖土,栽种防洪护堤的柳树,河中则有几支浚船在疏浚作业。

谢幼卿应该要在内阁忙完政事才会过来,算上几十里的路程,来到这儿也要下午了,她只要在永昌门门口望着过往的马车就行了,谢幼卿的马车,她是认得的,至于他会不会换马车,这她就没法子知道了。

沈蕴如眼巴巴地望着永昌门处,拿着手中的干粮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等得有些烦躁。

真烦啊,还是得跟先前一样费尽心思地来找他,她也不想这么没骨气,是命运打断了她的脊骨,看来这五年,休想逃开谢幼卿了,认命吧。

大约等了两炷香左右,沈蕴如看见永昌门的不远处有马蹄疾驰扬起的高高的尘土,再定睛一看,是谢幼卿的那辆黑漆马车。

沈蕴如赶紧放下帘子,心情有些激动,总算把他等来了!她先戴好面具,再戴上幂篱,幂篱将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谢幼卿很难会认出她来,只要她靠近了不说话,谢幼卿也没必要去为难她。

沈蕴如再掀开帘子时,见谢幼卿的马车停在远处的河堤之上。

谢幼卿下车了,隔着许远的距离,她似乎看到他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蕴如心口微微一跳。

沈蕴如下了马车,有些忐忑地往河堤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泥地坑洼不平,沈蕴如走得有些磕磕绊绊。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沈蕴如看见有几个河道官员迎上了谢幼卿,神色毕恭毕敬的。

沈蕴如不敢靠太近,她躲在一株柳荫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修长隽瘦的背影。

谢幼卿高高地站着,看着几个河道官员拿着细铁签在一处的河堤上戳出一个小洞,再用一瓶清水灌入洞穴中,见并没有渗水和漏水的痕迹,知堤工修的牢固。

如此,每一处河堤,谢幼卿都亲自看着河道官员查验,等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总算验完其中的一段河堤。

如此枯燥,沈蕴如本就倦怠无力,看了一阵便脑袋发沉,不觉打起了瞌睡,夕阳的光辉涂抹在她幂篱轻轻飘扬的纱罗上,如缭绕的光雾。等她再睁眼时,发现谢幼卿正朝她藏身的柳树走来,已经只隔几米远了。

沈蕴如心口突突直跳,他走过来干嘛,不会是发现了她吧。她是赶紧逃还是镇定一点看他走过来想干什么。

可是沈蕴如的腿脚已经先替她做了决定,她骨碌地站起身,快步往前头走去。

耳畔传来谢幼卿清冷低沉的声音,“你跑什么?”

糟糕,他认出她了,沈蕴如心里一慌,脚下被泥坑一绊,便咕咚摔在了地上,一双细嫩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红色的血丝。

沈蕴如疼得眼眶倏地红了,她忍痛爬起来,背对着他,站着没动。

谢幼卿走到她面前,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没说话。

沈蕴如微微垂着眼,没有敢去看他。

忽然,她的脸上一凉,便见谢幼卿修长的指尖撩开她的幂篱,将她的面具摘下,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别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裹成一只粽子我也认得你。”

沈蕴如顿时有一种被揭穿的难堪,她抬眼望着他,目光有些无措,心中响起绝望的声音,完蛋了,此路又不通了,那她以后该如何再接近他。

谢幼卿双眸直直地看着她,没说话。

沈蕴如笑容有些生硬,“谢哥哥,你别误会,我、我不是过来见你的……” 她看到远处的河神庙,急中生智道,“我最近在家里遭了灾,房子被火烧了,听人说这河神庙很灵,我便过来拜一拜祈福消灾,现在拜完就回去,那么告辞了。”

沈蕴如走了几步,耳边便又传来谢幼卿清冷低沉的嗓音,“站住。”

她要走都不许了吗?又准备惩罚她了是吗?沈蕴如心中忐忑不已,但还是乖乖地站住了没动。

谢幼卿迈着长长的腿,一个跨步便来到了她的身前,压迫之感瞬间袭来。

“沈蕴如,你是有多愚蠢,才敢在我面前一次次撒谎。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听着不对劲,是要翻旧账了吗?他又看穿了她哪次的谎言,还是之前的都被他看穿了?

沈蕴如心乱如麻,如此不可捉摸的情势之下,还是决定放下抵抗,束手就擒,她低声道:“来见你。”

谢幼卿看着她眼下的一片乌青,眼中划过不明的情绪,“为了来见我,晚上都睡不好?”

沈蕴如错愕了一下,怀疑自己被他窥透了心事,他为什么总能在自我贴金的时候说出最接近真相的话,虽然令人讶异,但不可否认,他的眼力的确非同寻常,才能轻易就捕捉到最为关键的信息。

是睡不好,才不得不来见你,但她不能这么说,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见了你,就能睡好了。”

“是吗?”谢幼卿似乎轻声笑了一下,“你之前屡次接近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沈蕴如心跳漏了半拍,他怎么可以如此鞭辟入里,有一瞬间,让她产生了一种念头,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又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种似是而非,捉摸不透,最搅人心绪,那么,在情势莫辩的情况下,她也没必要就把真相全部吐露出来。

她眼睛往边角的地方瞟去,“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沈蕴如感觉,他有一种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架势,他上一回撂下狠话说用不着她报恩,那么不能只说这个理由,“报恩,还有崇拜你。”

谢幼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么,为什么见了我就能睡好?”

这么妖孽的问题,她还能怎么回答,沈蕴如思绪混乱,一时难以理清明,于是眼睛一闭,横下心道:“因为……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说完,沈蕴如感觉自己脸上一阵滚烫,是他逼着自己非要这么说的。

空气一下子静默了下来,没有斥责和嘲讽之声,而且她感觉到,他好像没有生气,那么,他是接受了她这个理由?沈蕴如偷偷抬眼,见他目光看向远处的堤岸,眸中似有银光流转闪烁,耳后根还泛着一抹红。

怎么回事,她这话把他给撩动了?还是他就想听她说这样的话?沈蕴如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果然,她刚把这个想法按下去,耳边便传来谢幼卿微愠的声音,“沈蕴如,你还要不要脸?”

沈蕴如好想回他,你那样问,你就要脸了?

唉,可是命运压断了她的脊骨,沈蕴如眼睫颤了颤,低低地道:“也可以不要的。”

谢幼卿瞥开视线,勾了勾唇角,“那么,你为什么不早些承认,你一直都在觊觎着我。”

沈蕴如想不到事情的走向竟会如此,她成了爱慕他爱慕到可以不要脸的角色,既然已经拿了这个角本,只能继续演下去了,沈蕴如脸红得好似滴血,“我……我以为你很厌烦我。”

谢幼卿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那倒是不假。”

沈蕴如心中一梗,什么意思,厌烦她,可是又要她早些承认自己对他有想法,岂不是很分裂?这人就很妖孽,把她的脑子都搅浑了。

“不过呢,我这人一向尊崇孔子的“仁爱”之道,既然见我一面,就能让你睡个安稳觉,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

沈蕴如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他说他同意她来见他,他今日是菩萨上身了?!为了防止口说无凭,她好想拿个本子记下来,或者捡块石头刻个碑。

上天还是很爱她的,在她好几次以为看不到路的时候,又给她开了一个豁口走了出去。只是真真没有想到谢幼卿竟然会开了尊口允许她接近他,若是早知道他有如此仁厚的一面,她就早些向他吐露接近他的“实情”了。

沈蕴如心中荡漾,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唇角的两个小梨涡荡着旋儿,“谢哥哥,你真是太好啦,为了保证你不会食言,我觉得我们可以拉个勾。”

沈蕴如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对于接近喜神而言,肢体接触总比讲话更有效果。

谢幼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沈蕴如,你别得寸进尺。”

沈蕴如笑容敛不住,“谢哥哥,那我经常来见你的话,你真的不会觉得烦啊。”

谢幼卿扯了扯唇角,口气微讽,“你如果不怕出名的话是可以经常来。”

谢幼卿果然是人间清醒,一句话便把沈蕴如热情的火苗给浇灭了不少。的确,谢幼卿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皆被人所关注,她若经常在谢幼卿身边现眼,被人认出来了,岂不是一下子传的阖京皆知?

还是得悠着点。短则六七日,长则半个月悄悄见一见便好了。

谢幼卿见她面上露出几分退缩之意,面色便冷了几分。

“那么谢哥哥,你下回休沐是什么时候,我可以提前约一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吗?”

谢幼卿眸光微微闪烁,“七日后的休沐,傍晚戌七时,我有半个时辰的空闲,地点在西城陶然亭。”

西城陶然亭,离永安侯府不算远,算是风雅之地,平日里游客不多,倒是文人骚客爱来。沈蕴如脸上却是不觉一红,怎么有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感觉。

可是谢幼卿都不介意,作为拿了爱慕他爱慕到可以不要脸角本的人,沈蕴如自然是欣然往之。

说完,谢幼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漆眸划过不明的情绪,淡淡一声道:“今日我让你见了,你也该满意了,回吧。”

沈蕴如望着他,眼波盈盈转动,“那谢哥哥,我们七日后再见。”

谢幼卿微微点头,之后便是各自上了马车。

沈蕴如好几次撩开帘子,看着驶在前头的黑漆马车,轻轻笑出了声。

不过,她到底太困了,马车晃晃荡荡行驶的途中,困意如海浪般袭来,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他就是口嫌体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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