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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拳头大的石头悬在空中, 一只金乌被包裹在内,绽放出刺目光芒。

灼热气浪散开。

靠在树下的素衣少年,阖着眸, 周身环绕的湿气逐渐散去。

他还处在昏厥之中,肤色透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薄唇却泛红,在悠悠作恶指尖的压迫下, 他鸦羽似的长睫翘了起来, 显得分外精致。

悠悠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环顾四周, 不见坎坎身影。

她本起身去寻,回头看了眼还未醒来的顾赦,想了想,在他身旁坐了下去。

背靠着树, 悬在斜方的金乌石暖洋洋的, 悠悠轻阖了阖眼,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顾赦意识回拢,注意到旁侧动静,睁开眼便看了去。

一袭红衣的少女, 头枕着树,像是睡着了,面容恬静, 散落的一缕青丝被风吹得微微荡起。

金乌石失去灵力的催动,光芒淡了些。

顾赦嘴角微抿, 瞥向两人间隔着青团, 心里有了大概。

四周静谧, 他漆黑的眼眸看了悠悠半响,手指蜷起,刚微微抬起,一片落叶划过他的指尖。

顾赦顿了顿,若有所感地向斜上方望去。

这树极大,树干数十人展臂都难以围住,虬枝盘曲,如片乌云笼罩在上方的树冠间,不知何时,倚着个身影。

他长指捻叶,眉宇透着散漫,对上少年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你长大了点,现在是魔修,还是仙修?”

顾赦眼神瞬变,没有回答,黑眸紧盯着他。

路天沉

一阵清风刮过,树间发出簌簌声响。

悠悠睁开眼,金乌石在头顶悬着,顾赦与青团的身影却消失不见,坎坎蹲守在旁边,见她醒了,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

“汪汪汪~”

快抬头看看呀,小主人。

坎坎有些着急,甚至想吐出人言,担心吓到悠悠,只能脑袋向上拱暗示。

悠悠没能领会意思,摸了摸它的脑袋,将金乌石收起来后,看着石头皱了皱眉。

金乌石对顾赦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他要走,不会将其落下,除非走得很急,根本顾不上。

悠悠略一思忖,让坎坎在此等她片刻。

她回到旭日峰,本想去顾赦的房间看看,把金乌石给他,谁想御剑路过竹林的时候,看到林间一处角落,弥漫着黑色冷雾。

她心里一咯噔,御剑落下。

阴冷的魔气在碧竹间穿梭,少年乌发散落,苍白的手指嵌入竹内,冷白肌肤下青筋迸起。

他微低着头,脸色很是难看,努力平息着失控的魔气。

顾赦没想到,魔气在这时候失控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与路天沉有关,只能迅速离开那里。

幽蛟从袖下探出脑袋,瞳孔印出他的模样,不知看到什么,欣喜道:“主上,你的魔纹出现了!”

幽蛟很是兴奋。

魔纹是大魔才拥有的东西,代表在众魔之间绝对的地位。

然而它的喜悦没持续多久,注意到顾赦瞬白的脸色,愣了愣:“主上?”

顾赦指尖冰凉,刚被乌金石照暖的身体,如坠冰窟,心里涌起层层寒意。

魔纹

这两字,让他不受控制地勾起糟糕的回忆。

顾赦唇色发白,空中宛如有道利刃,将他的发带隔断。

待乌发垂散下来,他神色才稍安,站在原地半响,手微微松开修竹,抬头打算离开。

一道纤瘦的身影站在前方,握着金乌石,一动不动看着他。

“咔——”地脆响。

顾赦手中的长竹应声倒地。

悠悠愣在原地。

她知道顾赦有魔纹,但还是第一次看到。

少年下颌左边,浮现出了乌青痕迹,顺着脸侧一路蔓延至耳畔。

诡异的纹路,像一道深深的疤痕,透着森冷的气息。

悠悠瞳孔不自觉缩了缩,分明是第一次看到,却恍然间,仿佛在哪见过。

她脑海闪过一个模糊画面。

是个小孩。

漫天飞雪中,他周身散着黑色冷雾,朝她走来,黑雾将她包裹起来。

小孩脸颊浮起乌青魔纹,眸若染血,令人毛骨悚然。

她吓得呆在原地,没见过这模样,本心生怯意,结果没等她害怕,小孩似是清醒过来,脸色比她还白,看着她,随后仓皇无措地捂住左脸的魔纹。

像在遮不能见人的丑陋疤痕,踉跄地跑了。

悠悠认得那身影,是小顾赦。

在灵魔界,所有人以有魔纹为荣,这是魔修力量的象征,只有大魔才有的东西。

但在修仙界的人眼里,这是最狰狞可怖的东西。

“主上”

察觉到顾赦心境,幽蛟欲言又止,它虽疑惑不解,却忍不住担忧起来。

魔纹不是荣耀么,所有魔以它为荣,为何他感觉少年在厌恶难过

一切像在重演,顾赦手指蜷入掌心,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神色还算平静。

他看着在前方吓呆的女孩,换了个方向离开,这种时候,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路悠悠。

悠悠回过神,赶忙道:“别走!”

她身形一闪,上前抓住顾赦的衣袖:“师弟,”

顾赦眉头拧紧,近乎恼怒地甩开她,大步离开,可身后的人又追了来,他心神皆乱,拉扯之际,被悠悠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倒在地。

黑发从脸侧滑过,他脸上的魔纹,一下赤裸裸地暴露在女孩眸中。

她微微睁大了眼,盯着他的魔纹发愣,顾赦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难堪,恨不得戳瞎她的眼眸。

在悠悠意犹未尽地凑近脑袋,细看的时候,他甚至想杀了她。

顾赦眼神冰冷。

见她打量个不停,索性抬手扣住悠悠的后脑勺,迫使她弯下细腰,原本低着的头,与他更贴近了几分。

“好看吗,让你看个够。”

女孩细软的发丝垂落,在他脸侧轻晃,顾赦眉间戾气横生,黑眸浮起血色,里面像藏着看不到尽头的血海。

滔天的凶煞之气,将两人笼罩起来,一般人受不了这可怕的魔气。

女孩按在他肩膀的手,开始细细颤抖起来。

她小脸吓得惨白。

顾赦心里原本的愤怒,突然平息了,反而涌起莫名的快感,他充满恶意的想,把她吓傻算了,以后见到他就夹着尾巴逃的那种,去宗门告状,找人抓他也无所谓。

但悠悠经过短暂的呆楞,后脑勺微动,像是在他掌心蹭了蹭,竟又凑近了脸。

一瞬间环绕而来的香味,让顾赦有片刻的恍惚。

她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原本惨白的脸色,因这笑变得红润起来:“师弟,你不会觉得我会被吓到吧,虽然这魔纹确实吓人。”

顾赦脸一下黑了,阴冷的眸光盯着她,这时候,他左脸却传来温热软意。

悠悠抚上他的魔纹,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红眸,收敛了笑意,神色前所未有的正经。

“骗你的,”她轻声道。

“不吓人,我半点都不怕。”

顾赦落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半响,他冷冷地弯起嘴角,将人掀翻在身下,一手掐住她的脖颈。

她青丝凌乱散在地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些许疑惑,被他掐住最脆弱的脖颈,奇怪的是,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惧色。

顾赦垂眸打量许久,没发现想看到的东西,脸色变得阴沉。

为何不怕他,也没有厌恶之色。

为何不摆出当年那个厌恶的模样,给他一剑,让他清醒过来。

“快说你在骗我,”少年一双红眸盯着悠悠,恶狠狠地威胁。

“不然杀了你。”

悠悠懵然地眨眨眼,旋即自暴自弃般,闭上眼:“没骗你,就是不吓人,你杀了我吧。”

在顾赦冷冷的审视目光中,她纤长的睫毛轻颤,合上眼后,小嘴还在倔强地嘀咕:“哪有这样威逼的,本来就不吓人”

顾赦抚着细腻白皙的肌肤,指尖微颤,头一次意识到,面前女孩有多可怕。

好像只要她想,就能轻易哄好他。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闭目的悠悠,不知看了多久,眼底的血色散去。

数不尽的竹叶被风吹落,簌簌声响中,他突然难以抑制地,低头朝她凑近。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高喝:“这是什么,有魔气!快来人啊!”

悠悠闻声一惊,睁开了眼。

她看着凑近脸颊的顾赦,愣了下,担心他继续失控,手起掌落,击中他的后颈。

顾赦毫无防备,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晕倒了。

悠悠不假思索:“团子,快逃到刚才的地方去!”

那里没人,安全。

黑雾中,浓郁的灵气释放出来,青团拽着两人消失。

参天古树下,被坎坎挖过的土壤微动。

悠悠将压在身上的少年推开,长松口气,起身将人再次扶起,坐靠着树。

她蹲在顾赦身前,打量他左脸的魔纹。

就像书里所写,魔纹本身狰狞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但落在顾赦左边脸侧,却不让人觉得可怕。

她记得,顾赦不同于其他魔修,尤其厌恶魔纹,觉得这格外丑陋,书里后期带着面具遮挡,这像是他心间的一道疤,不知被谁伤疼了,之后就知道要小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方才在竹林间,她瞧顾赦仓促离开,就知道他前所未有的在意,所以死命把人留下说清楚。

悠悠指尖落在乌青痕迹上,不知为何,这轮廓酷似疤痕的魔纹有些熟悉。

倒不是小时候见过,而是更久的时候。

她看着被打晕的少年,眼神复杂:“一点也不难看,也不会吓到谁,你怕什么”

坎坎待在树上,欲言又止地张张嘴,还没开口,被只指节分明的手按住。

树下两道身影,发丝间都掺着竹叶,像刚在竹林地里打过滚。

倚着树的少年,昏迷不醒。

红衣女孩的手指,落在他脸侧乌青痕迹,凝视半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贴了贴他的胸膛。

发现心脏在跳,松口气。

不到半个时辰,梅开二度。

树冠间的身影,早早闭了另只眼,手枕后颈倚着树,修长的双腿随意摆着,直到树下身影消失,才重新睁开眼。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坎,我在她这个年岁,连女孩指尖都羞于触碰。”

坎坎迟疑片刻:“主人,我知晓天下事的。”

身影静默一瞬:“不,倘若如此,你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坎坎。”不远处传来声音。

去而复返的悠悠,寻着坎坎的踪迹。

顾赦周身的魔气消散后,悠悠将人带回旭日峰。

他短时间不会醒来,悠悠不能一直守着他,她还有重要的事做,比如拜见出关的路天沉。

任务来了。

系统的声音,在悠悠脑海里响起。

【请前往筠梧殿拜见路天沉,被拒之门外后,恼羞成怒,摧毁路天沉悉心照料多年的花圃报复,致其愤怒。】

书里路天沉闭关前,路杳曾让其作主,给她与慕天昭定下婚约。

路天沉答应替她询问慕天昭的意见,不过,要她用少主令来换。

路杳从出生起,便配有专门给她制作的令牌,这是象征少宗主的身份与权利的东西,对于所有清筠门人,威慑力仅次于宗主令。

如此关键之物,路杳却觉得可有可无,在她看来,反正谁都知道她是少宗主,这只是个虚物罢了。

她不假思索答应。

谁知众弟子此次历练回宗后,不知哪来的传闻,说路天沉要把少主令交给白芙雪,收她做义女,让她成为清筠少宗主。

路杳听到这消息,眼前一黑,急忙跑去找路天沉。

谁知却被拦在殿外。

她没有少主令,要见宗主,得按普通弟子面见宗主的规矩来。

路杳哪受得了这待遇,越发觉得,传闻是真的,路天沉要把少主令给白芙雪,她在极度愤怒之时,遇到了潜入在宗内的魔修。

在魔修三言两语的挑拨下,开始作死惹怒路天沉。

悠悠回忆完原著剧情,回房休息片刻,趁时间还早,换了身衣裳,赶去路天沉所在的筠梧殿。

到了地方,悠悠不出所料被拦住了。

“路师妹抱歉,你不能进去。”

悠悠佯装愤怒:“为何?”

守在殿外的弟子,解释道:“路师妹现在没有少主令,一切待遇与寻常弟子相同。按规矩,见宗主需提交拜贴,待长老通过后,再交给宗主抉择要不要见。”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见爹爹还用着这些,快些让开!”

悠悠说着要硬闯,却被师兄们拦住,善意提醒道:“路师妹三思后行,闯筠梧殿不是小事,会进戒律堂受重罚。”

闻言,悠悠从善如流地退下。

与原著情节一模一样,接下来,她只要假装愤怒,让暗中的魔修看到,对方就自然会来寻她,助她完成任务。

筠梧殿外广场,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除了本宗弟子,还有不少宗外人士。

路天沉出关,各方势力前来贺喜与拜见者多不胜数。

“路师姐别难过,宗主出关不久,日理万机,你们一行人回宗,他连慕师兄都没见,就见了一个弟子,”有人注意到悠悠,安慰道。

“还是与路师姐有关。”

自从悠悠在仙门大会夺得榜首的消息传回宗,得知她一人团灭剑宗、上弦等。宗内弟子们,快要将她奉上神坛了,尤其是年纪小的师弟师妹,瞧见她都是一脸崇拜。

此次路天沉出关,道明少主令之事,放在往日,他们必拍手称快,路杳德不配位,没资格做少宗主。

但如今,众人惋惜不已,都道她太傻太痴情了,为了与慕天昭订下婚约,竟放弃少主之位。

最近宗内流传的消息,白芙雪是下任少宗主,换作往常,众人自是喜闻乐见,可这个时间点,悠悠在古原秘境的事迹刚折服了大家,冷不丁听到这消息,一群人为她不平。

此刻见她被拒之殿外,一群人心生怜意。

“与我有关,是谁?”悠悠不解。

那师弟道:“方辰师兄。”

悠悠愣了下,听他道:“方师兄拿出从路师姐这买到的仙柏,成功吸引了宗主的注意,”

一旁师妹感叹道:“毕竟是宗主亲手种的,给路师姐的生辰礼物,想必再次看到,会心生诸多感慨,念及父女之情,很快就来见师姐了。”

悠悠心虚地眨眨眼,那棵卖了二十万的小松柏吗。

这时候,人群忽然传来阵骚动。

之前出声的师弟激动道:“是宗主!从房间出来了!”

悠悠张望半响,才看到他们说的宗主在哪。

筠梧殿内,有座专门议事的明轩阁,高耸入云,此时数十楼的廊栏前,出现数道身影。

离得远,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袭墨绿长袍的身影,手负身后,周围几个身形轮廓倒有些眼熟,是宇文离等长老。

四周人群已经沸腾起来。

“宗主千年前就已大乘境后期了,此次出关,听说突破至大圆满了!再往前一步,就是飞升境了!”

“不可能吧,都未见渡劫天雷。”

“宗主闭关之地,向来神秘,纵使有天雷我们也瞧不见。”

“我倒听闻宗主早该到飞升境了,只不过尘事未了,惦记着咱们清筠宗,算到修仙界有大难,所以迟迟没有离开!”

“唉,宗主若得道飞升,虽是天大的喜事,但我们清筠宗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还有慕师兄路师姐他们!宗主就是在他们这个年纪,横空出世,那时什么七大仙宗,如日中天,咱们清筠宗只是个小宗门,去参加仙门大会,受尽欺凌。结果,宗主还不是把各大天之骄子按在脚下踩!这就是实力为尊,我们清筠宗无所畏惧!”

“我听说以前的仙门大会,十分残酷,比武台见生死不论!”

“当然,几千年前的修仙界可不像现在平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突然想起一则传闻,说宗主当年被七大仙宗暗中追杀,眼瞧被上千人包围,众人以为他走投无路,要命丧黄泉,结果宗主用了三千化身,反围剿了他们,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宗主三千化身又不止出现过一次,当年七大仙门与宗主斗到最后,发现被寄予厚望的宗门后辈,竟然都是宗主的化身,他们直接断层绝后了!”

“就像现在有人告诉我们,慕天昭,路杳,白芙雪其实是一个人,就是剑宗萧町!与那七大仙宗而言,就是这种感觉,而且更加夸张,毕竟那时宗主,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哈哈哈,恐怖如斯!”

“那是相当恐怖,宗主的化身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就算此刻藏在我们之间,也没人认得出来。”

一片欢声笑语间,不知谁说了句“宗主朝这看过来了!”

悠悠正感叹视力真好,四周陡然拥挤推搡起来,一股力量从后方涌来,她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手臂一紧,不知谁扶了下她。

悠悠目光斜落,看向扶她的那只手,指节修长,握住她手臂的力道,不轻不重。

悠悠侧头看了眼。

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看衣着打扮,是宗内的师兄。

莫名的,看着他,悠悠心里浮起微妙的感觉。

她略一思忖,心里有了大概。

大家都在看明轩阁的路天沉,这青年师兄,却能在她摔倒的瞬间扶住她,显然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原著里,这段剧情有个蛊惑路杳的师兄存在,那人是魔修,灵魔界的卧底。

在暗中观察路杳的一举一动,察觉到路杳的愤怒,趁机挑拨父女之间的关系,利用路杳对付路天沉。

悠悠不动声色地道了谢,怀疑那魔修,就是这青年。

她眼神微变,决定刻意在其面前,表现出对路天沉的不满,抛出诱饵试试。

站稳身形后,红衣女孩抬头,望向明轩阁上的身影,手握成拳,脸上露出滔天愤怒。

“呵,把我的少主令收了给白芙雪,他到底是谁的爹!”

“还不肯见我,难不成白芙雪真是他的私生女,我绝对不原谅他!”

“还不肯见我,欲盖弥彰,可恶,我一定不让他好过!混蛋爹爹!”

站在悠悠身旁的青年,听到这低声怒斥,眉梢微挑,若有所思道:“这是传闻,路师妹担忧什么。我看路宗主对你有求必应,不如去求求他,说不定宗主就把少主令给你了。”

悠悠唇角不动声色地一勾,果然,这魔修耐不住试探起来。

“什么有求必应,都是假象罢了。”

女孩不知想到什么,红了眼眶,仿佛受了无数的委屈。

“师兄莫要为他说话,他其实表里不一,私底下对人又凶又恶,小时候我稍有不慎,惹怒他,他会气到把我手中饭碗都踹翻,不给饭吃。”

“不可思议,”青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点评道。

“丧心病狂。”

话落,他又带着几分怀疑。

“可我在筠梧殿做事数年,没发现宗主是会踹人饭碗的恶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悠悠耳朵微动。

这魔修还在试探,不仅如此,还向她抛出了诱饵,故意说“在筠梧殿做事”,好让她知道,他是路天沉身边做事的人,可以帮她接近路天沉。

悠悠再接再厉。

“什么误会,莫要在为他说话!”她低埋着头,几近哽咽。

“我在路天沉手中,十年饮冰,冷暖自知!其中的酸楚,师兄是理解的不了,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一定要报复他!”

青年好似被震撼到了,沉默了瞬,语气沉重。

“路师妹受苦了,想不到宗主是这种人,我瞧师妹脸白似雪,原来是饮冰十年冷的。”

他摸出手帕,递给快要落泪的女孩,听她欲展报复的言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

“可惜,”他缓声道。

“我只是个看守花圃的小弟子,帮不了师妹什么。”

悠悠接过手帕,心道:来了!

果然触发了情节!

悠悠仰头,一双红眸看着对方。

“花圃?师兄竟是负责看守花圃的人。”

青年微微颔首:“大家都知道,宗主寝宫前有片花圃,他很看重,从不许任何人触碰,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有野草长出,都是亲手去除。”

全宗上下都知道这花圃,关于它的来历,众说纷纭,其中最靠谱的,是宗主为宗主夫人种下的。

因为宗主夫人是凡人,这花圃里又是凡间花。

凡花不及灵花生命力顽强,需要悉心照料,隔三差五,地里还会冒出野草。

路天沉不用法术,也不让别人帮忙,时常挽起袖子,亲自浇水除草,故而清筠所有人都知道,他极为看中了这花圃。

原著里,路杳被气昏了头,在魔修煽风点火下,拔了花圃里的一朵花,一下惹怒了路天沉。

路杳被罚,也不服,觉得在路天沉眼里,自己连多朵花都不如,于是愈发怨憎他。

父女俩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才有了后来的,路杳重伤路天沉。

悠悠眉梢微挑,这魔修把任务送到她面前,她哪有不接的道理。

许久没听到悦耳的“叮——”声了。

悠悠摩拳擦掌:“师兄如何称呼?”

那青年道:“尘。”

“尘师兄,师妹想拜托你件事,”悠悠也不懒得装了,反正在原著魔修里,路杳就是个蠢货。

“我要去报复爹爹,毁掉他的花圃,正巧师兄是负责看守之人,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青年狭长眼眸微眯起来,推脱道:“不好吧,被发现我就完了。”

悠悠听着这假意推脱:“放心吧,我绝不会供出师兄。”

话落,她抓住青年衣袖,纤长的手指因愤怒,用力到泛白。

“他先不仁,要立白芙雪为少宗主,那我也不义,我倒要看看,难道在他心里,我连多花的地位都不如吗!”

似是感受到她的酸楚,青年想了想,下定决心般,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小铲子。

“既然如此,我帮师妹,宗主的花圃里,每一朵都是他的命根子。今夜,就让宗主感受到路师妹十年饮冰的痛楚!”

悠悠暗啧一声。

这魔修,想整路天沉的心思太明显了,幸而遇到的‘路杳’,换个人,谁不怀疑他的身份。

只有灵魔界的人才如此痛恨路天沉。

原著里,这段未详写,悠悠只知道路杳信了魔修的话,随后在对方的帮助下,成功折了圃里的花。

这尘师兄的心思呼之欲出,她却装傻充愣,假装信了。

两人约定夜晚见面的时间后,各自离开了。

远处一位面色冷酷的师兄,正要靠近悠悠,忽然发现人走了。

他愣了愣:“?”

是夜,月色浓郁。

青年悄无声息打开偏门,将悠悠放入筠梧殿。

“宗主在明轩阁与众长老议事,后半夜,还要与剑宗、上弦等几个宗主见面,今夜都不会回寝宫,路师妹不用着急,可慢慢折磨他心爱的花圃。”

悠悠暗自心惊,这魔修,竟对路天沉的动静了如指掌。

待她完成任务,就过河拆桥,顺藤摸瓜,解决掉这些灵魔界的卧底。

察觉到身后的杀意,在前面领路的青年,唇角弯起饶有兴致的笑。

快到地方,他脚步微停,低缓的嗓音在夜里响起:“路师妹,折一朵花有何乐趣,难得来此,不如要干就干大的。”

悠悠扬起小铲子:“我确实打算如此。”

这花圃的每朵花,对路天沉而言都很珍贵,她虽要完成任务,却不能真毁掉人家心爱之物。

悠悠早有计划,告知了对方,尘师兄表现得比她还高兴:“师妹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到了地方,他脚步一停,转身抬手在悠悠额间点了下。

正探出脑袋想看花圃的悠悠,不自觉眨了眨眼,感觉视线有片刻的模糊,但很快恢复如常。

尘师兄解释道:“有只飞虫。”

悠悠不疑有他,青年挡住她视线的身影移开。

月下,一大片花圃映入悠悠眼帘。

路天沉闭关数年,又不让旁人触碰,悠悠本以为,这地方会杂草丛生,只剩零丁花朵夹缝生存。

谁知,她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花儿随风摇曳,夹缝生存的,只有几根可怜兮兮的野草。

悠悠暗自感叹,传闻都是假的。

外面一群人谈起路天沉亲手拔草,仿佛是件多么震撼,感人肺腑的事,但现在看来,他闭关数年,花圃里就长了这么点杂草,亲手除草倒不是什么难能可贵的事。

就这么几根,有何好歌颂的。

感叹完,悠悠翻进花圃,开始小心地用铲子,把这些花的花根挑了出来。

尘师兄说的不错,时间充足,要干就干大的。

为了让路天沉足够的愤怒,她打算把这里所有的花,全部移走,在路天沉暴怒,任务完成后,就拿出来还给他,毕竟是他心爱之物。

月色如轻纱洒落,夜深人静。

红衣女孩拿着小铲子,气喘吁吁,身影像勤劳的小蜜蜂般,忙碌地穿梭在花圃间。

在转角处望风的身影,斜倚着墙,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后半夜,也靠了过去。

悠悠小心挖出花朵之际,无意抬头望了眼。

天边明月清辉洒落,坐在廊栏上的青年,长腿懒懒散散交叠着,手枕后颈,背靠朱红柱子,一幅悠闲自得的模样。

这魔修,也太猖狂了。

悠悠微眯起眼,越发坚定地想,等完成任务,饶不了他。

花圃里的花太多了,悠悠铲了一夜。

次日早晨,天边绽开一丝光芒,被簇拥着的高大身影,不紧不慢地朝寝殿走去。

“宗主一夜未眠,不如休息片刻,再去修整花圃。”

“无妨,好不容易得了空,要整理一番才行。”

说话的男子身着墨绿长袍,玉冠一丝不苟地束着发丝,行步间,修长的手微抬。

“我说的热汤备好了吗。”

“备好了。”随行长老答道。

路天沉微微颔首:“闭关许久,想必杂草丛生。”

“是啊,宗主亲力亲为,这次有的忙了。”夜明长老感叹。

“我之前来看过,”

拐了个弯,苍越长老抬头望向花圃,凉飕飕道。

“那草都长满了,我看的头皮发麻,宗主,我看你还是用法术吧,或者找个弟子帮”

话未说完,苍越陡地瞪大眼睛。

一群人停下脚步,看着偌大的花圃里,陷入愕然。

他们目光一转,看到个女孩,灰头土脸地倚着花圃旁的石头。

她一手握着小铲子,身上盖着件墨绿大氅,看样子,睡得正香。

一片沉默中,苍越心疼道:“我说吧宗主,你瞧路丫头现在变得多懂事,都知道替宗主分忧了!”

话落,他看向路天沉。

只见面容冷峻的宗主,目光注视着红衣少女,薄唇抿着,神色间,恍然也浮现出几分动容。

其他人也感动道:

“少宗主,一片孝心啊!”

“是啊,看样子,弄了一夜,想必累坏了。”

悠悠挖了一夜花,全身酸疼,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嗡嗡的声音。

她长睫微掀,揉了揉酸疼不已的胳膊,模糊的视线中,闯入宽大的墨绿衣摆。

悠悠愣了下,倏然惊醒。

对了,任务。

她把路天沉的花都给铲完了,要迎接路天沉的雷霆之怒了。

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悠悠长睫微颤,摸了摸腰间储物袋,打算等“叮——”的任务完成提示音响起,就把挖出的花朵还给路天沉。

她可不想真的受罚。

大不了,再给他种回去。

见来的人还不少,深吸口气,悠悠正要抬头念出路杳嚣张的台词,一只手落在她发顶。

“是你做的吗?”

居高临下传来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悠悠倚石坐在地上,有些担心他捏爆她的脑袋,偏了偏头,才哼声道:“是我做的,怎样,我知道你喜欢这圃里的花,我偏要”

“很好,”一个声音打断她,带着些许欣慰。

“看来闭关几年,你确实乖了不少,都知道帮我除草了。我正苦恼,这么多杂草该如是好,你就帮我解决了麻烦。”

正打算迎接暴怒的悠悠:“?”

她不甚理解地仰起头,正巧对上一双狭长深眸。

女孩怔愣之际,路天沉微微俯身,手指在她眉间点了下,随后微扬下巴,示意她朝花圃望去。

悠悠回过神,下意识扭头望去。

只见一片花圃里,半根杂草不见,只有七朵欣欣向荣的花儿,沐浴在旭日光芒中。

她愣了瞬,正要揉揉眼睛看个清楚,手腕被路天沉扣住。

“全是土泥,”他将手帕递给她,“擦了再揉眼。”

悠悠看着这手帕,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莫名的,心里浮起不妙之感。

悠悠打开储物袋,拿出一捆昨夜连根带叶的花朵,却不想,入目是一捆杂草。

“???”

她明明挖的是花,留的是草!

悠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尚未反应过来,墨绿衣裳的男子蹲下来,抬起手,一人将盛着热汤的碗放在他掌心。

“喝点热汤。”

在众长老惊愕的目光下,路宗主将汤匙在玉碗轻搅,随后递到悠悠嘴边,亲自喂她。

一群人不由感慨,宗主还是疼路杳的啊。

少主令一事,不少人说宗主对她的耐心到了极限,眼下看来,纯粹是谣言。

一个帮爹爹除了一夜草,一个心疼女儿亲手喂汤,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造谣之人其心可诛!

悠悠确实又累又渴,一边迟疑地张嘴喝了口,一边长睫微掀,打量面前的身影。

她还在猜测之际,路天沉见她喝下热汤,薄唇勾起一抹浅笑。

“多喝点,”他语气低柔。

“毕竟饮冰十年,我真怕你被冻坏了。”

悠悠一呛,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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