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一晚上都心绪不宁的贺木槿, 在喝下春花端来的宁神汤后,总算是睡着了。
系统突兀的提示音,却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她才构筑起的甜美梦境。
【失败惩罚:贺鸿光已死。】
冰冷且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宛若冬季里兜头淋下的一盆冷水, 把熟睡中的贺木槿骤然惊醒!
“腾”的一下坐起身子, 脑海中还回荡着贺鸿光已死五个大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在意识中疯狂的咆哮, “我祖父为什么会死?”
“案子明明还有两天才会做最终审判!”
“系统你给我出来, 把话说明白!”
【宿主可消耗五点魂力值,重放当日的场景。】
贺木槿都要疯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消耗多少魂力值的事。
她直接回复:重放当日场景。
【五点魂力值已扣除, 场景重现。】
很快一道其余人不可见的光幕,出现在贺木槿面前。
如同播放电影胶片一般,从贺鸿光踏出刑部大牢开始,直到他踏入刑部衙门,再到一顺水的证人指证。
最后便是女皇元卟离的亲口判决,削去爵位,官职,流放三千里, 抄没所有家产。
然后才是她带着女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来到刑部衙门。
她颓然的抓紧天蚕丝织成的被子, 头颅微垂泪雨滂沱, 泣不成声。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怎么就晚了那么一步。
要不是自己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赶在女皇判决前救下祖父。
自己的一番作为,虽然成功让女皇改变心意, 可判决已下,系统当然默认为最终判定。
贺木槿忽然抬起头,抹了把脸颊上泪水,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一个问题,祖父身处刑部大牢,到底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她可不认为自家祖父会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畏罪自杀!
而且她吩咐妹妹木筱务必守护好祖父,担心对方实力强大,更是向远在白家的弟弟发去了求救信。
双重保险都没能护住祖父一命,她都不敢想身为守护者的弟妹们会怎样。
贺木槿深吸口气,再次联系上系统。
贺木槿: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看到行凶之人的样貌和身份?
【宿主无需付出代价,明日一早自会有人告知。】
闻言,她没再多问。
……
枯坐一夜的贺木槿,总算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接到了胡骁的传信。
奔波了一夜的胡骁两眼通红,满脸深青色的胡茬,昭示着主人的疲惫。
“娘娘,末将有负娘娘厚望。”说完,直挺挺的跪在贺木槿身前。
他将一个大木盒子高举过头顶,盒盖上还放着一封书信,以及一枚翠玉扳指。
从字迹上看是木磊写给她的亲笔信。
贺木槿面无表情的拿起盒盖上的书信和扳指,打开盒盖一看,里面装的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胡骁的顶头上司,禁卫军统领吕天。
曾经护卫她与太后娘娘去安国寺,参加浴佛节的那位。
他也是女皇陛下的心腹爱将,当初陛下能坐稳皇太女的位置可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贺木槿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机械的打开木磊写给她的信。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贺木磊在信上说,前去刺杀祖父的是两拨人,一波来自皇宫的禁卫军,一波则来自右相府。
那枚内部刻有秉文二字的扳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怀疑是陛下与右相做扣,借机彻底铲除护国公府一系的力量,收回兵权。
让她在宫里多加小心,杀害祖父的仇人都被他绞杀云云。
从始至终都没说他们二人是否受伤,就怕她会担心。
“胡骁你带句号给木筱和木磊,让他们准备好随时准备撤离。”
“还请娘娘准许末将护卫身侧!”
胡骁也不是个傻子,娘娘那般吩咐,八成是要与陛下闹翻。
届时,皇宫中高手如云,娘娘双拳难敌四手,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自己在身侧护卫,就算被人围攻,拼上这条命,他也要护娘娘周全。
贺木槿垂眸看着他,幽深的眸光似是要把他看透。
胡骁坦然的的与她对视。
好半晌,她才开口,语气不容人质疑道:“你把春花他们带出皇宫,你跟着本宫只会是累赘。”
“是,娘娘。”他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贺木槿坐在雕花小几前,看着秋月她们哽咽着向她叩头道别。
春花则抱着长公主站在胡骁身侧,知道自己不能留下。
那就要替娘娘扫除一切后患,就算死她也会护得长公主周全。
主仆二人相视无言,从她们对视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对彼此的信任。
送走众人,没了后顾之忧的贺木槿,给自己换上一条素白长裙,满头青丝垂落腰际,只在矮髻一侧簪了一朵晶莹剔透的白玉小花,脚下是一双白色软底绣花鞋。
独自一人,提着大木盒子,离开凤仪宫。
……
勤政殿,早朝。
刑部尚书张彦秋跪在殿前,身体抖如筛糠,“启禀陛下,昨夜有大量贼人闯入刑部大牢,不但杀死值夜的兵丁衙役,更是将所有被关押的囚犯杀戮一空。”
“其中,其中就包括贺鸿光,与,与蔡书恒二人。”
“贺木筱贺将军更是伙同其胞弟,强行带走贺鸿光的尸身。”
“微臣阻拦未果,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
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哗然色变,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女皇震怒,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掷了出去,指着刑部尚书张彦秋的鼻子大骂,“你是干什么吃的?”
“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都能被人血洗,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把张彦秋给朕拖下去杖则五十大板,再回来问话。”
杖则五十,就算不死,也免不了会被打的骨断筋折。
这辈子是别想再站起来走路了。
同样他的仕途也将到此终结。
元卟离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前些日子她把太后从凤仪宫劝离。
就已经大致知晓太后娘娘的用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派人杀了贺鸿光。
现在她只想赶快下朝,亲自去慈宁宫问上一问。
然鹅。
一袭素白单薄的身影,正沿着殿前石阶,拾级而上。
在她手里还提着一只七八寸大的木盒,至于里面到底放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已经有太监高声喊道。
随着她抬脚迈入勤政殿,众臣齐齐跪地叩首,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此,贺木槿却是充耳不闻。
目光直直看向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
元卟离对上她目光平静的双眸,没来由的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强压下心中的躁动不安,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和缓的道:“皇后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她还以为贺木槿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忘记一点。
那就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要说知晓事情始末的先后顺序,贺木槿还早她一个多时辰。
贺木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就像在叙述意见无关紧要的事,“臣妾听说臣妾的祖父,昨夜被一群歹人杀死在狱中。”
“这不为了替陛下分忧,臣妾亲自带着他的项上人头,来给陛下过目。”
“其次还有这枚扳指,至于扳指的主人,陛下一看便知。”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人头!
皇后娘娘竟然提着人头上殿。
还能像没事人似的,轻描淡写的说给陛下看看。
魏权双手接过皇后娘娘随意提在手上的木盒子,回到女皇身旁小声道:“陛下真的要看吗?”
他是真没勇气去看个死人脑袋。
元卟离起身,没有说话,伸手打开盒盖。
随着盒盖的开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她抬手掩住口鼻,探头朝盒子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被惊掉下巴。
无疑是的后退两步,忙拿起一旁的扳指。
当她看到雕刻在扳指内部的两个篆字时,双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元卟离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后宫勾结前朝大臣可是重罪。
而勾结在一起的却是她的生母和当朝右相,可以说是强强联手。
“陛下,可都看清楚了吗?”
面对贺木槿的问话,元卟离艰难地开口道:“朕,朕……”
她闭着眼都知道,小媳妇一定把她恨死了。
肯定觉得这事是自己做的,可她身为人女。
如何让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去说,整件事情与自己无关,全是杜太后一手策划。
她能说吗?
当然,不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替杜太后承担下一切。
就像贺木槿当初代父受罚,被送去冷宫一样。
悲哀莫大于心死。
贺木槿对她已是失望透顶,站在这偌大的宫殿,看着列队整齐的文武百官,她只觉可悲,可笑。
“右相大人,您的孙子也死了,就一点都不心痛吗?”
话锋一转,不无讽刺的掩口轻笑道:“哦,倒是本宫糊涂了,是您亲口下令杀掉令孙,当然不会心疼。”
“简直是一派胡言,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老臣。”
右相蔡畅大袖一甩,义正言辞的道。
贺木槿赞同般的点点头,“也对,牺牲一个孙子,洗清右相府嫌疑确实不亏。”
“本宫好心提醒您老一句,下次上次属下人,不要用自己的贴身之物。”
“届时,东窗事发,您就算想要补救都来不及。”
“陛下,臣妾说的可对?”笑意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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