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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道理


学院东北方向悬空台上,一片繁忙之象。

“哎,泽哥,我跟你说啊,昨天那仙宴阁的姑娘可真是妙极了,不光是个实打实的黄花闺女,还是气府境武夫修士,我何伟这一辈子活了一十八年,还是头回尝到这种滋味儿。尤其那姑娘口舌缱绻的本事,差点儿就要了我的老命,床笫之术虽然生疏,但也很快就适应过来了,十八般武艺变着花儿地玩,给我折腾到大半夜才终于消停。嘿,我可是已经打听过了,那些个姑娘啊,价钱最少的也得上万金币才行,一开始听到这个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可如今再想起来,那可是物有所值,物超所值啊!这不比外面那些流金淌银的温柔乡还乐呵?”

何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扶着腰坐在空荡荡的床板子上,油腻肥胖的脸上还带着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可眼窝却也变得比之前更黑,更深了许多。

云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两声,将行李尽数提起,又叫了小狐狸跳到他肩膀上。

“哎,兄弟,昨天你那青竹姑娘怎么样?我可是已经听我那位说了,她们这群小姐妹,都是跟着仙宴阁特意请来的老鸨妈妈专程学的本事,谁都不比谁差。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只是个雏鸟,不过那也是昨天的事儿了吧?”

何伟提着行李追出门来,笑呵呵地挑着眉毛问了一声。

云泽摇了摇头。

“今天也是。”

说罢,就转身离开,去往3203号弟子房。

却反而是何伟一愣,又跟着追出两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云泽,不断上下打量,最终是皱着眉头盯住了云泽下半身。

“泽哥,你不会是...”

“昨天我是第一次喝酒,真的醉了,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想做什么。倒是你,整天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也该收敛一些了,免得跟昨天北哥说的一样,在这些方面贪图一时之快,毫无节制,反而毁了根基,缩短寿阳,更断了修行前路,就着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云泽并未因为一些玩笑就动怒,摇头劝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两人关系还没差到分崩离析的程度,也或是在先前亲眼见到了席秋阳大丈夫的所作所为,云泽心里想的一些东西,较之先前就有了些许变化,一改往日在何伟面前也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模样,继续苦口婆心道:

“你要真有本事,就别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修为境界的提升才是紧要。伯父毕竟已经年纪大了,再要修行自然极难,而我虽然见识不多,但三流家族的基准却也还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你们何家至今也没有一个炼精化炁境的修士,才会被其他家族排挤成这样,哪怕现在因为你已经能够通过入学考试,你们何家就能缓口气,但也就只是缓口气而已。你跟伯父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而且机会很大,也不说太多,就只把修为境界提升到炼精化炁境,甚至十二桥境都行,就足够让其他家族再将你高看一眼,何家自然也会跟着你一起水涨船高,多多少少能在北城南域握住一些话语权,就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遭受排挤。更何况你天赋本就比我强得多,只要肯下足了功夫,别说炼精化炁境,哪怕再高一些,都不是没有可能。”

“...泽哥,你受刺激了?”

何伟愣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干笑一声,问了一句。

可云泽却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眉关紧皱,没有丝毫在开玩笑的意思,就让何伟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

“你也开始教训我了。”

他吐出一口气,舔一下被细雨打湿的嘴唇,连连点头。

“好,挺好,气府境修士果然厉害,都能开始教育人了。但你说得对,我承认,你说的那些一点儿没错,我天赋是比你强,肯定比你强,毕竟再怎么样我也是三品练气士,自己实打实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修炼出来的,不像你,走了大运,从九品武夫一下子就变成气府境修士,还是练体练气双气府。可我就是爱吃爱喝爱玩儿女人,怎样?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还钱吗?不就是欠了你点儿破钱吗?我都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现在没钱,没钱!我外边还欠着一屁股的账呢我拿什么还你?是,我爹每月都会给我钱,但我何家已经被其他那些家族打压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知道吗?我没跟你说过吗?那么一点儿屁钱顶个什么用?吃几顿饭喝几次酒就全都没了,没了!我不要脸吗?我何家没有脸吗?我知道你因为我请那些不着四六的混蛋吃饭喝酒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但这些事儿我能放下吗?不能!你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但我不是,我得要脸,我何家更得要脸!人情往来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何伟一口气说了很多,格外激动,情绪几次都险些失控,好在是还留了几分清醒,始终将声音压得很低,不会被周遭来来往往正忙着搬迁弟子房的新生学员听到。

可这些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何伟眼眶就已经红了。

云泽知道他心里难受,相当委屈,可云泽又何尝不是?

本意只是劝阻何伟莫要再流连花丛,以免伤了根基,更伤了何伯父的心,断了何家希望,却不曾想会被误会到这种地步。尤其何伟这番话说来是全然不顾其他,不留面子,也不留后路,就让云泽也觉得相当委屈。

谁更委屈?

云泽觉得是自己,何伟也觉得是自己。

“咱们刚认识时候的那两年,算一算,应该是我救你更多吧?”

何伟吐出一口郁气,红彤彤的眼眶里已经带上泪光,却又十分勉强得笑了起来。

秋雨细如丝,打在他的脸上,汇聚成一条有一条水痕,也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得哭了,又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我救你比你救我多三次,现在我欠你九千三百块。你命贱,不值钱,一条命我就给你多加点儿,算成三千一百块。咱们俩,两清了。”

说完,何伟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径直转身离开。

可云泽却怎么都没想过忽然间就会闹到这般地步。

两清了?

一条命,只值三千一百块,三条命加起来才九千三百块,还不到一万块钱,不到一百金币。

还真是不留情面。

“你们俗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应该就是这样了。”

姜北忽然出现在旁边两间弟子房中间的缝隙里,正转头瞧着何伟托着行李一步步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唏嘘。

“你们俩的事儿我本不该参与,但既然恰好碰见了,也就跟你随便聊聊,再之后是想办法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就此形同陌路,都在你自己。去你新的弟子房吧,这儿不适合说话,总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不是?”

姜北笑了笑,走上前来拍了拍云泽肩膀。

...

3203号弟子房,云泽的另一位室友还没到,姜北也就自然而然坐在了对面的床板上,掏出烟盒之后,习惯性地抽出两支烟来,却又忽然想起云泽并不抽烟,便重新塞了回去。

“何家的情况,不容乐观。”

姜北示意一下,得了云泽的允许之后才将香烟点燃,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一缕白烟,抬眼看向云泽。

“三流家族最次也得有个炼精化炁境的修士,算是一个基本底线,二流家族以练神返虚境修士为底线,一流家族以炼虚合道大能境修士为底线,而圣地世家妖城此类真正顶尖的势力,则是需要大圣修士坐镇,才有资格名列其中。”

“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个家族也或门派能否入流,财力物力只是其中一个相当微不足道的小方面,而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族人的境界修为才能有个准确定义,否则的话,即便财力物力已经达到了入流家族的水平,也会出现德不配位的情况,就像现在的何家一样,被其他家族排挤打压,却毫无还手之力,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毕竟连个坐镇的修士都没有,谁不心动?”

姜北弹了弹烟灰,将一条腿盘在另一条腿上,挑着眉头。

“那些家族贪图何家财产,却又未曾对何家用强,直接将其灭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不合道理。”

云泽眉关紧蹙,反驳一句。

可姜北却是笑了起来。

“那什么才是道理?”

闻言,云泽一愣,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有些说不出话来。

道理是什么?

“道理,道之理也,是非曲直也。大道无形生育万物,大道无情运行万物,大道无名养育万物。道之理者唯自然也。自然之理者,顺道者昌盛,逆道者衰亡。”

姜北给出了答案,却又连连摇头。

“说是这么说,但这却是天地的道理,而不是人的道理,更不是生命万物的道理。真正的道理在于生灵所思,在于生灵之性,而不在于天地。也就是说,你方才口中所言的道理,从来都没有绝对肯定的答案,它只是什么人做了一件什么事,说了一句什么话,因而产生的是非得失的根据而已。那这所谓的根据又是否合理,不就是在于谁说了算吗?”

“...弱肉,强食。”

云泽瞠目结舌,过了半晌方才说出这么一句。

也得到了姜北的肯定。

“何家运气不错,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何伟的父亲足够心狠手辣,在俗世回归凡间的那两年里能够把握机会,才会有了后来的何家。但在那之后,世事变迁,俗世道理与凡间道理全然不同,也就导致了何家势弱,空有财力物力却无能固守,更妄提开疆拓土之说。也正是因此,何家才会遭受其他家族的排挤打压,落到如今地步。但即便如此,何家也仍有机会扳回一局,将所剩财产全部守住,更有机会将那些丢失的全部找回,尤其何伟如今已经通过入学考试,加入学院,而考虑到此间众多学员鱼龙混杂,再加上何伟的修行天赋还算不差,就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些一直都在打压何家的几个家族才会因此变得收敛了许多,让何家得以缓上一缓。但他们不会一直等下去。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云泽抿住嘴角,轻轻点头。

他当然明白姜北是什么意思,也更明白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何伟与姜北有些往来,而现在的何家,就等同是被姜北庇护在他姜家的羽翼之下,也正是因此,才会让那些对这块肥肉早已蠢蠢欲动甚至已经开始伸出手爪的其他几个家族不敢再继续妄动。可姜北毕竟不能一直庇护何家,庇护何伟,毕竟对他而言,区区一个何家,可有可无,而若何伟始终不能展现足够的价值,姜北,也就断然不会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如此,何家是否能够逃脱日后彻底破灭的凶险,就全在何伟一意之间。

毕竟姜北也已经说了,何伟的修行天赋,还算不差。

“是否要去找何伟聊一聊,你自己决定,也可以多观察几日之后再决定。我只跟你再多说一句话,在如今这个世道上,不会有人说你无情,只会有人笑你太傻。”

姜北语气松快,却是别有深意,说过之后便叼着烟屁股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在出门时恰好遇见有人在门外正要伸手开门,大抵便是云泽在此间的室友。

这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说不出有什么特点,长相也颇为寻常,只能瞧出是个出身凡间的家伙。而他也在见到姜北之后立刻就愣在原地。

“不好意思,屋里都是烟味。”

姜北笑了笑,退后一步让开了门前的位置,反而让那人受宠若惊,慌忙道谢,快步走进房中,又让开位置,点头哈腰口口声声叫着“姜麟子慢走”,赔笑相送。

云泽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沉默不言。

这位只在印象中见过两次,尚且还不知道名字的新室友,大抵也能算得上是个有本事的人。

还是那番话,不会察言观色不懂说话不会办事的,就是无能之人。或许这种评判标准足够可笑,但却适用在大部分人的身上。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道理始终都是这样的道理,而这所谓足够可笑的评判标准,也正适用于所有弱肉。

能以弱肉为食的,终究只是少数。

云泽暗下深深一叹,不再计较这些,也将与何伟忽然决裂之事暂且抛之脑后。

很多东西,很多事,都可以随时随地尽都抛之脑后,不再为此烦恼,更不再为此纠结,这是云泽自以为他身上有且仅有的一个优点。毕竟若非如此,那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始终历历在目,就足够让他终日陷于其中,乃甚于变得行尸走肉,死上不知多少次。

便在一口郁气吐出之后,云泽心情就已经重新放松下来,却不待他自我介绍,那人就已经率先惊呼出声。

“你是...云泽?!”

话音落地,这人就丢下行李,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将云泽看了又看,确认自己不曾认错之后,方才想起什么,毕恭毕敬拱手一礼。

“在下怀有俊,北城南域二流家族怀家之人,三品补天士,见过云公子。”

“嗯...怀兄。”

云泽愣了片刻,方才想起还上一礼,可这怀有俊却是连忙避开,面上带着谄媚笑意,连道“不敢”,又瞥见云泽摆在一旁的许多行李,便自作主张全都拿了过来,一边说话,一边手脚利索地帮忙收拾床铺。

“云公子,您现在可是咱们学院里的风云人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您怀有百般钦佩。当然,其中也有我一个,毕竟您可是能让那位开阳麟女顾绯衣服侍用餐的人物,又跟姜家麟子十分亲近。这一个来头最大的过江龙,一个实打实的地头蛇,都跟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这二人提携,您这日后就算想不飞黄腾达都难啊!但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学院这么多人都对您怀有百般钦佩,也就只有我才能有幸能跟您共居一室,这是天道眷顾。其他的话就莫要多说了,从此以后,我怀有俊就是您的小弟,为您鞍前马后,绝无怨言,您老有什么吩咐,就尽管与我言说,但凡是能做到的,小弟我就竭尽全力给您办好,就算做不到的,咱也努努力,想想办法。胆还请云公子您老要是有机会,就在姜麟子面前多多替小弟美言几句,也替我怀家美言几句,小弟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您老的大恩大德!再者说了,我怀家若是有幸能够飞黄腾达,为您办事也就更方便一些。当然,到了那种时候,我怀家这小家小业的未必能入云公子您老法眼,可一旦小弟我接手家族族主的位置之后,您老面儿上也有光不是?”

怀有俊这番嘴上的本事,让云泽觉得有些熟悉。

倒是跟那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和尚罗元明,还有前些时日在学院外面报到时遇到的那位学长如出一辙。

可怀有俊话是说得极多,但真正的意思也就只有一个,不过是看重了云泽与顾绯衣,与姜北,都是关系匪浅,方才希望云泽能在中间牵个线。若非如此,怀有俊也断然不会做出这般模样举动。

若说不喜,云泽也是真的不喜,但眼前这个怀有俊却相较之前见过的那些家族中人有多了几分坦诚,心里想法有什么目的也是直言不讳,并无弯弯绕绕,便说是小人,却也是个坦坦荡荡的真小人,而非那些道貌岸然阳奉阴违的伪君子。

“云公子?”

怀有俊很快就收拾好了床铺,见到云泽有些走神,便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云泽看他一眼,稍作犹豫之后,还是轻轻摇头。

“你方才说的那些...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我与北哥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么好,而真要计较起来,我自己是觉得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北哥看得起我,才会与我说话,跟我讲道理。至于开阳麟女顾绯衣...”

云泽顿了片刻,仔细斟酌言辞,而后方才开口道:

“我与顾绯衣之间的那些事,不好与人多说,但你只需要知道我跟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她是觉得因为一些误会就将我打伤,有些不讲道理,对我有所亏欠,才会在那几日我手脚不便时照顾我。可既然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跟顾绯衣也就彻底两清,再没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帮你在她面前替你怀家说什么好话。”

“云公子,小弟知道您是俗世出身,所以有些事您就接触不到,一些道理您也就不懂。如您先前这般说法,那可是太过谦虚了。”

怀有俊连连摇头,并无不耐之色,却说完这些之后就又跑去门前开门往四周看了看,见到周遭无人之后方才轻轻关上房门,重新回到云泽身边,却也仍是压低了声音,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其实先前姜麟子与云公子您进屋谈话时,小弟我就已经远远瞧见了。说句不中听的您也别生气,小弟我没什么别的本事,灵纹造诣也就一般,却偏偏在勾勒用于隐匿气息方面的灵纹十分拿手,故而方才您与姜麟子的谈话都是被我听在了耳中。”

说着,怀有俊瞧见云泽一愣,却并未露出什么恼怒之色,方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咬破指尖,以精血气韵勾勒灵纹烧水沏茶,短短片刻就已经茶香四溢。

待到云泽接过茶水,怀有俊方才继续开口道:

“何家之事,小弟我也有所耳闻,那何家公子我也在别人口中听过一些。小弟我这么说您可别生气,那何家公子何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何家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可他却仍是自顾自吃喝玩乐不上进,便依着小弟我的看法,那何家,出不了一年就得彻底完蛋。毕竟谁也不傻,那何家空有财力物力,却并无足够强大的修士坐镇,那就是一头实打实的小肥羊。若是何伟肯上进也就罢了,都是三流二流家族,勉强才能登得上台面,但凡是能互相拉扯一把的,谁都不会做得如此过分。可一旦他们在何伟身上看不到潜力,那何家就不只是一头小肥羊了,还是一块待宰的鱼肉,谁能不想掺和一脚分一杯羹壮大自己家族?当然,姜麟子说话之所以弯弯绕绕,是不愿说得太过直白,而在小弟我看来啊,他是希望您能自己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能让您更深刻地去了解如今这个世道有多么残酷和真实,而小弟我再跟你说的这些,其实也是有些画蛇添足了。但您也得想想啊,姜麟子对您这般费尽心思,就足可见他对您的重视,而小弟我也可以跟您打包票,您要是对姜麟子开口要求些什么,只要不过分,姜麟子就断然不会拒绝。”

说到最后,怀有俊就又挂上了那副谄媚的笑容,跟着眼珠一转,眼眸一亮,退后两步一拱手,笑意更甚。

“云公子您的院服还没领吧?您歇着,小弟去!”

言罢,怀有俊就跟云泽讨要了磁卡,转身飞奔出门,生怕怠慢。

而云泽则是望着怀有俊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是个有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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