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此番,这一身形笔直、相貌冷隽严肃的中年男子,在眼见自家公子竟是毫发无伤地由火场之中出来后,
一时间,着实有些太过激动,
故而,
此番,他竟只顾着上前扶住自家公子,连连急声追问,
倒是忽略了站在自家公子身侧,那一身形单薄纤细的少女。
而待到自家公子这么出言一说,
他方才是后知后觉地骤然反应过来——
是哦,没错,
貌似,此番,自家公子确是被这一纤细少女,给一路扶着架着走出火场的,
如此说来,此人乃是自家公子的救命恩人呐,当以最诚挚恳切的心意,予以重谢才是!
谁料自己一时激动急切,竟是没顾得上这些,
说来,着实是有些太不应该
思及至此,
他不由顿下扶着自家公子往前走的脚步,
于顷刻间,收敛了心绪,重整了脸色,转而躬身朝着那一少女深深行了一礼,
就此,语意恳切地开口道:
“确是在下之过,此番因一时急切,竟是忽略了恩人在侧,不知姑娘贵姓,如此高义,我墨阁必将予以重谢!”
“墨阁!”
“他们竟是墨阁之人!”
而闻得此人之言,
一时间,旁侧一众前来救火的百姓们,不禁顿时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来,
随即,只一个个地,纷纷眼神发亮地盯着这一众人马,就此,三三两两聚集一处,甚是兴奋激动地小声议论起来
不过,
这些骤然激动兴奋的围观群众,却不包括姜瑟在内,
身为一个才刚刚来此世间,尚且还不足一日工夫的外来人员姜瑟来说,
她可谓全然不知这所谓的“墨阁”是个什么东西。
而至于那江清宁,
虽家境并无多么富贵,但从小到大,却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
故而,于她的记忆里,自是也无有关“墨阁”的存在。
于是乎,此时此刻,
在听闻那一中年男子开口道出这么一句话之后,
姜瑟压根就没怎么将此放在心中,也全然不知,这所谓的重谢究竟有何等意义,
只连眼睛都未曾多眨那么一下,
就此,随意摆了摆手,如同那话本子里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一般,道:
“小事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既然如今已出了这客栈,有人来寻你,咱们便就此别过吧,告辞!”
说罢,
姜瑟只随意挥了挥手,
便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转身离去
可恰于此时,
身后那一直静默着的,水墨氤氲、积雪凝玉般的男子,此刻,却倏而抬起眸来,出声唤道:
“姑娘且留步,”
“不知姑娘接下来如何打算?此番幸得姑娘相救,方才捡回一条性命来。”
“正所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
然则,
此话才刚刚说出口,
甚至于,连话都还未完全说完,
却见眼前从始至终都淡然自若、波澜不惊的少女,此刻,竟似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般,
倏地陡然瞪大了眼,一蹦三尺高,急急往后连退几步!
随即,
只双手交叉抱胸于前,一脸的惊恐惶然模样,好似唯恐耽搁半分便被人误会般,连连摇头道:
“别!千万别!我可不要你以身相许!”
陌瑾:“”
身后的秦叔:“???”
四周的围观群众:“!!!”
“咳,咳咳咳”
不得不说,
此番,陌瑾可谓是怎么样也未曾想到,眼前的少女竟会如此的突发奇想,语出惊人。
要说他身体本就久病羸弱,加之此番在火场中耗损内伤严重,而此时此刻,又听闻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
故而,
一时间,那陌瑾不禁一个没忍住,只连连抵唇咳嗽起来。
而待到良久之后,终是稍梢缓过劲来时,
他方才望着眼前犹是一脸惊恐警惕模样的少女,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地,开口解释道:
“咳,这位姑娘,你怕是误会了。”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此番得姑娘相救,虽是姑娘高义,未曾放于心上,但如此大恩大德,在下却不得不报。”
“故而,只能斗胆相问姑娘打算,希望能尽到些许绵薄之力。”
“更何况,姑娘在火场之中,为救在下,更是因此受了重伤,若是这样轻飘飘地便让姑娘如此走了,在下良心之上,着实是有些过不去”
一番话下来,
此时此刻,望着对面之人真诚不似作伪的眼,
姜瑟可谓便瞬间明白过来——
得,
貌似,此番乃是自己误会他了。
想人家本是好心道谢,试图报恩,
结果,却被自己误会成“要以身相许”!
这么天大的一盆狗血,忽然“哐唧”一声,径直砸在了自己的脑门顶上,
还当真是让人内心悲戚、欲哭无泪啊!
苍天呐!
大地呐!
如此绝世尴尬之场面,快找个大神来收了她吧!
说到底,真是话本子害人不浅呐!
不是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之后必接“愿以身相许”吗?怎么此人竟不按一贯套路出牌呢?
害得自己平白在此闹这么大一个笑话!
真是他喵的太!尴!尬!了
“呵呵,呵呵呵”
“这样啊,那个那个,误会,误会啊!”
一瞬间,姜瑟只觉尴尬不已,连带着周围气温都似乎瞬间高了好几个度,
紧接着,
在一众围观群众促狭不已的目光中,
她只尴尬地搓了搓手,重新走了回去,打着哈哈开口道,
“那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嘛,哈哈哈,看多了就有点条件反射,见笑了,见笑了。”
而望着眼前少女一脸尴尬不已、羞愤欲死,恨不得立刻找根柱子一头撞上去的模样,
陌瑾于莫名几分脸热的同时,亦是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待到瞥见其背后上,愈渐鲜明刺眼的殷红血迹之时,满心的笑意便不由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
他只忍不住蹙紧了眉心,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隐隐担忧,温声劝说道:
“姑娘,你这后背上的伤怕是不轻,当要尽快医治才是,”
“如此行色匆匆赶路只怕不妥,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娇弱,姑娘当多加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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