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 威尔拒绝了，那么这场“探监”也就该到此为止了，无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 不喜欢讲道理。
而非常不碰巧的是，威尔今天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看着自己拒绝之后，依旧将汉尼拔放进来的警官，威尔不由嘲讽道：“犯罪嫌疑人难道没有人权吗？”
在这个国家，这可算得上是相当严重的控诉了, 被某些组织知晓的话，分分钟一场游行抗议就会立刻上演。
那个警官似乎也被问住了，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威尔并没有等到对方的“幡然悔悟”，仅仅只是汉尼拔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就让对方好似得到了什么免罪金牌一样。
威尔面带嘲讽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在仅剩他们两个人之后，威尔反讽道：“这个世界上, 还有你操纵不了的人吗？”
汉尼拔好似没有听出威尔话中的讽刺, 面带笑容的回答道：“当然有, 你不就是吗。”
看着这样的汉尼拔，威尔笑都不想笑了, 总觉得什么东西一沾上汉尼拔, 就莫名有些假模假式起来。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他心有偏见, 所以看什么都偏。
“固执己见有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汉尼拔幽幽的说道，此刻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心理医生，反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让人想要逃离的危险气息。
要知道这里可是警局, 是什么让对方如此的有恃无恐？！
威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所在的位置, 那设备还在正常运行着, 汉尼拔他……没用多久，威尔就猜到了汉尼拔有恃无恐的原因。
凭借汉尼拔对人心的掌控，对方只要在进来之前给外面那些傻子稍微说点什么，就能将现在所有的反常变为正常。
甚至哪怕在此之前他什么都不说，出去之后随意说点什么，那群傻子还是会信他。
但威尔就不同了，本身作为犯罪嫌疑人，他就已经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了，再加上有汉尼拔在，他什么不做都能被泼上一身的脏水，要是表现出点什么反常，或者那句话没说明白，估计他立刻就要从嫌疑人，变为真正的罪犯了。
所以不管接下来汉尼拔要说什么，威尔都打定了主意保持沉默。
但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尤其是在面对汉尼拔的时候，这种情况时常发生。
当从汉尼拔的口中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名字时，威尔霍然抬头。
“她那么爱你。”威尔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与控诉，“她像信仰神明一般的信仰着你。”
“是吗……”汉尼拔不为所动。
人们信仰神明，往往是因为有所求。而当他们意识到神明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时，他们会做出什么汉尼拔都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人性，它崇高的时候让你觉得目眩神迷，它低劣的时候也是令人作呕。
而且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份爱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的，就像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个好的结果。
她爱他、信仰他，难道他就一定要给出什么回复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如此，那么自己给予威尔的难道就少吗，对方现在还不是选择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她与我，跟我与你，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你会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孩，而愤愤不平，却丝毫不曾想过自己做出的事情，是多么的过分。
至少目前为止，汉尼拔还未曾伤害过那个女孩，可威尔呢，他是真的差点就将汉尼拔送进了监狱的。
之所以没有成功，也不是因为对方的手软，而是汉尼拔自己的能力过硬。
看着真的想要与自己就这方面进行探讨的汉尼拔，威尔不由笑了：“区别……这区别可太大了。”
“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汉尼拔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
此刻的汉尼拔，像极了一个被自己孩子伤透了心的老父亲，谁看不不说一句惨啊。
但威尔只觉得可笑，对方这是想要骗谁呢，能骗的估计也就外面那几个傻子了吧。
说实话，若是汉尼拔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对威尔全无恶意的好，那么哪怕清楚对方做了多少的错事，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他们都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本质上来说，威尔，或者说艾克特，其实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但汉尼拔对威尔真的有那么好吗？
也许比起对其他人，汉尼拔对威尔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了，但不管再好，那好中也总是掺杂着毒液。
汉尼拔所有的好，都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你如果真的全然接受，全心信任，那么在品尝完包裹在外面的甜美后，等待你的将会是见血封喉。
“你似乎在一开始，就给我定下了罪过，从此以后我所有的好，便也都成了你眼中的别有用心，对吗？”
“难道不是吗？”
汉尼拔沉默了片刻，那片刻中他的眼睛中闪烁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也许汉尼拔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在沉默过后，笑着对威尔点了点头：“对，没错。”
也许好人就不该有坏心，坏人就不能做好事，这个世界总是在追求纯粹，却从未有过真正的纯粹。
因为好人有时候也会有那么点不好的念头，而坏人有时候也是会想要做点好事的。
只是好人的坏念头，往往不会落于实处。
而坏人的好事，也做不到结束。
“可有的时候，有些戏码如果你不去揭穿，是可以演上一生的。”这话汉尼拔只是在心中想着，却未曾诉之于口。
有些话，本也就是不需要诉之于口的，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连汉尼拔自己，其实也是不信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陪一个人，演上一生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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