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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唐潇手下一紧。

方才他把她一缕头发捏进了指头缝, 两人谁都没发现。

直到手收紧,唐潇才有了触感,急忙放开, 抬头看她。

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一样。

可头发被拽到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疼呢?

唐潇叹了口气。

裴青轲:“?”

这是什么反应?

唐潇没头没尾感慨道:“我也是真的傻。”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指什么,裴青轲道:“你很好,是我傻。”

道歉要有道歉的样子和姿态。

唐潇点头,“反正我也不是很聪明。”

裴青轲:“……”

她顺着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现在明明该生气不理你的,”唐潇道:“但是吧,你一这样,我不仅立即原谅了你,甚至还在心疼你。”

唐潇用脑袋磕磕她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我自己呢?”

他说:“哎呀不提这个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哪里是不懂得心疼自己,分明就是太心疼她, 于是可以不在乎自己。

他并不需要她的致歉, 从她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彻底原谅她, 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

然而他越是这样,裴青轲越觉得自己难以过去。

但是——

“小小,你很聪明,比我好不知道多少,”所以,“听你的, 我们不提了。”

她会记住,再不做这种以为为了对方好,却从真正没体会过对方感受的事。

裴青轲做惯了上位者, 杀伐果决,习惯一切都由自己掌控,思考过利弊后做那个伤害最小的决定。

可她从没想过、或是说忘了去想,不同人对于伤害的体量,是不一样的。

她不让他离开丰都,也许是对她自己最好的决定,但却不是对他的。

痛所以悔悟。

这些天每天沉浸在也许会失去他的折磨中,裴青轲彻底后悔了。

若是她当初能不那么决断,能和他好好商量,怎么也不会将人逼到离家出走。

裴青轲将人抱紧,低声道:“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哪怕是来找我。”

唐潇安慰似得拍拍她的背,“好吧好吧,那你以后也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还不带我。”

去危险的地方当然不能——

下意识的思绪一停,裴青轲默然无语,果然“知道”和“做到”是两个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词。

思维转变肯定需要数次锻炼,不过既然意识到了,想改就容易多了。

裴青轲道:“……我尽量。”

唐潇身体退后一点,仰头看她,扬起下巴眯眼,“尽量不带?”

裴青轲:“……”

“尽量带。”她说。

也不能太强求。

唐潇重新躺回去,“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一来就急着进王府找姐姐,根本没有好好看看衡州和丰都到底有哪些不同。

还挺想出去的。

裴青轲道:“再躺一会。”

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不过怀中有人,也不好再睡,但可以运动一下。

过后,两人吃过饭,正午前准备出门。

唐潇给裴青轲看他从丰都带来的东西,“手套、剑、银票、衣服、盒子……”

裴青轲:“这是什么盒子?”

盒子里面还垫着几张纸。

唐潇:“放蜜饯的盒子啊,不过我吃完了……对了,城里有卖蜜饯果干的地方吗?”

裴青轲:“……”

她才刚来这里,转头问裴沐瑶:“有吗?”

裴沐瑶:“……我怎么知道?”

她又不爱吃这个,再说谁能想到这位千里迢迢从丰都到衡州,一路上辛辛苦苦,居然还带着个蜜饯盒子?

裴青轲道;“我让人给你买,想吃什么?”

唐潇把盒子递给她,“蜜饯海棠、糖话梅、糖冬瓜条,要条不要片,如果没有就不要,还有果脯和桃脯,这些都行。”

裴青轲侧头,“都记下了?”

暗卫:“……记下了。”

但……冬瓜条和冬瓜片能有什么区别?

裴青轲把盒子重新放回他的包袱里,蜜饯店有专门包蜜饯的纸,等买回来再放在盒子里便好。

除了两人去给唐公子买蜜饯,剩余人一同前往城外营帐。

林逸早间时候便来了,此时正在帐中和诸位将军商量战策。见裴青轲进来,起身行礼道:“殿下。”

才抬头,便看见了瑞王殿下身后的一个人男……女子。

这面容身段,一看便知是男子,但穿了一身女装,头发也用发冠束起。

杏眸微弯,歪头冲她笑了一下。

既然瑞王殿下把他做女子装扮,那他就是女子。

林逸神色如常,当没看见。

瑞王和大将军二人都表现得寻常,其它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唐潇小公子成功成了瑞王殿下贴身的漂亮侍从,吃饭睡觉都贴身不离开的那种。

欧阳常玉只是轻伤,此时也在帐中,是为数不多认得唐潇的人。

只不过她心中有事,已经自顾不暇,没空想唐潇为何会在这里。

裴青轲站在沙盘前,“说说昨日之战,是什么情况。”

欧阳常玉及几位将领先请了罪,而后详说。

唐潇没看过什么兵书,对一些词听得半懂不懂,于是便开始观察周围人。

最近跟在姐姐身边的,都是些他不熟悉的人,除了李陌安,都没几个他以前认识的人。

不过杨坨梅哲此时在帐中,估计是一直都在军中,只不过另有要事,现在还当姐姐的随从,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至于风颜左如凡……

他好久没见到左如凡了,久到都忘了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风颜也是,虽然姐姐说她在猎场保护皇上,可那日他并没有见过她,也许是错过了。

他姐也不在这里。

这里的人基本都不认识。

……有一点点无聊。

唐潇很想趁没人看到的时候悄悄戳一戳姐姐。

可是她正认真听着汇报,时不时用冷淡的嗓音说几句话……

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

唐潇静下心来,也认真听了起来。

其实裴青轲声音语气并不冷淡。

虽然比不上对他时的温言软语,但与平时相比,还是温柔了许多许多。

平时与她经常接触的人感觉更强烈。

梅哲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此时见殿下的样子,彻底放下心来。

不知道唐公子和她说了什么,出丰都时还低冷沉郁的人,现在心情能这么好。

而且据说士子为了找唐公子,很久都没睡一个好觉了,此时却还挺精神。

梅哲与杨坨对视一眼,从杨坨眼神中看到了……

……什么都没看到。

杨坨神色平静,一脸认真地听着。

显然是没有像她一样想些杂七杂八的。

梅哲:“……”

忽然有点想风颜,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安全回来。

议事时,裴青轲心情确实很好。

她若是今日冷静下来再见他,应该不会做什么,毕竟今天已经过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但昨日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或者说很好。

昨日做的,纯属冲动行事,不管是欧阳常玉或是她。

只不过结局不同罢了,欧阳常玉现在后悔,她却没有一丝悔意或觉得不应该。

结束时,裴青轲看向欧阳常玉,林逸一直在观察她,见状立即道:“殿下,世女实属心急,但本意还是好的,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如功过先记下不惩,等回丰都再惩治。”

林逸与欧阳常玉的母亲欧阳静轩有旧交,再说阵前换将,哪怕是小将,也有影响。

裴青轲侧眼一看,余光正看到唐潇昏昏欲睡,搭着眼睫,头渐渐低下去,低得越来越快,又猛然抬起。

而后轻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

裴青轲心软了一瞬。

“准。”

尧国,辛庆城。

侍卫从外走近,“回殿下,据传斐朝瑞王,已经到了嘉陵城外营地。”

尧国此次领军的人,不是什么将军或是皇女,而是长安长皇子本人。

长安长皇子眉目深邃,尤其眼睫纤长,轻搭下来,便能遮住眸中所有感情。

长安道:“知道了,”又轻一挥手,“退下。”

声调轻扬悠慢,不像是命令,倒更像是一个贴心的建议。

若只是听,一定会以为拥有这幅嗓音的是个闺阁中的清秀男子,绝对想不到他是护幼妹登帝,把持朝政三余年的涉政长皇子。

回报的人离开后,长安轻笑一声,对身侧人道:“驸马怎么看?”

“来便来了,只是不知道她之前去了哪里。”裴琛钰一身尧国装扮,出口与尧国人说话的语调非常像。

一时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哪国人。

长安纤长睫毛轻眨,感慨道:“可惜了,我们的人被清了个差不多,无法联系到,从前那么久都安然无恙,我一直以为关于她的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一朝反击,能如此彻底。”

是在太柔太美,哪怕说着政谋诡秘,也是让人难以逃脱的温柔乡。

裴琛钰忽然道:“我去猎场之前,在衡州路遇过一个老翁。”

长安笑道:“她能帮我们?”

“不是,”裴琛钰低了下头,抬起时平声道:“我只是想起了她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谢谢我,谢我在衡州这么久,保衡州和平,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长安眉头轻抬,觉得有趣,“驸马是后悔了吗?后悔娶我?”

裴琛钰道:“我不后悔,我只是知道了自己错得有多彻底,但世间万事,有得就有失,我既然选择了要你,就不能再要其它的。”

“比如……良心?”长安问。

裴琛钰点了下头。

长安弯起眉眼,温柔道:“那没关系,我也没有良心,我们还是很相配的。”

他全程坐着,腰背挺直,端庄得很,话落后站起,才能看出身量比寻常男士都高。

长安牵起裴琛钰的手,“走吧,我的大将军,我们已经赢过一次,现在该去看看,怎么能一直赢下去了。”

沙场最忌急怒,裴青轲心性好,对尧国挑衅一概不理。

摆明了要先休整再开战。

两方隔着嘉陵关,无法强迫开战,裴琛钰只能偷袭,结果中了埋伏,小败一次。

后来两方你来我往,都是小规模开战,输赢各有,但都不能左右战局。

辛庆城内,长安坐在士位,其余人都站在,他虽柔和,气势丝毫不弱,“你们说,她是在拖什么?”

距离那日瑞王到嘉陵城,已经快有月余,最开始还能说是休整,不应战,那后来呢?

面对挑衅,最多派几千人出来看看,象征性打完,立即就撤了。

有人道:“可能是在探路,准备做伏击,那位据说性格阴险,不正面应战而是布陷阱,也正常。”

长安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嘉陵城和辛庆城隔嘉陵关相望,两方泾渭分明,中间是个真空地带,她能在哪里布下陷阱?

她们第一次小胜时,都是佯败引斐军进入尧国追击。

这地势,若要真的打起来,只能正面硬来,比实力比布阵。

若是埋伏……

布在嘉陵?可不开战,尧军根本不可能进嘉陵。

中间没有遮挡谁都能看见,怎么布陷阱,辛庆城斐军又过不来,这伏击到底能伏在哪里?

长安眯起眼,瑞王,到底在想什么呢?

裴青轲这段时间在营中很惬意。

前方,尧国因为投鼠忌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近日挑衅明显减少,因为忌惮嘉陵城内有机关,也不敢真的大规模强攻。

而她又确实没做什么排兵设阵的事,每日几乎就是无事可做,除了和自己的贴身侍卫玩乐玩乐,书书画画。

唐潇站在一旁,看她伪造信件,看了会,语气微妙道:“姐姐……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

裴青轲手下平稳,声音也平,“不许瞎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唐潇连连点头,“嗯嗯嗯。”

裴青轲:“……”

“也不算经常,”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回笔架,“只是偶尔为之,再说双方如果真的没有嫌隙,伪造信件也没用,只要一问便知真假。”

但如果彼此忌惮,经由似真似假的信件误导,只会更加猜忌。

唐潇道:“那你怎么知道,尧国小皇帝会不信任她皇兄呢?”

“我不知道,”裴青轲将信装回特质的信封中,拍拍他的头,“只是猜的,若是猜对了最好,如果没猜对,也就是浪费一月粮草钱……”

更何况这一月大军并没有歇着,林逸加训,让各州兵马熟悉,若真的上了战场,这一月适应和训练,绝对不是白费。

唐潇不太信,“你真的是猜的啊?”

裴青轲笑了下,把信递给身边侍卫,侍卫接过,行礼后离开。

裴青轲道:“有些消息来源……也不算是全猜。”

再说她就来自皇室,对皇家的人自然比其它人多了解几分。

唐潇道:“那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结果?”

“最迟半月,”裴青轲想了想问他:“唐丞相还没有给你回信?”

他到衡州那日,唐啸林便给唐楼墨去了信,谁知直到今日,唐楼墨都没给他回一封信。

不仅如此,裴青轲以自己和唐潇的名义写了致歉信,唐楼墨也没回。

唐楼墨恪守规矩,无论她说多少次不必见外,下次见面还是恭敬,这次连她的信件都不回,可见是真的动了大怒。

闻言,唐潇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若是只兔子,只怕耳朵都要垂到地上去了。“没……我回去以后,我娘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裴青轲道:“应该的。”

她不舍得,唐楼墨应该舍得。

唐潇:“?”

唐潇:“我刚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时候她态度多好啊,熟料随着时间过去,居然开始翻起旧账,总说他一个人从丰都到衡州有多危险云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等等。

唐潇从不知道她也能这么多话,这么啰嗦。

裴青轲道:“到时候我护着你,她想打你骂你,我受着。”

唐潇:“……你要是不喜欢唐府,可以直说。”

还打她骂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裴青轲又给他出士意,“你可以不回去。”

唐潇眨眨眼睛,“就在衡州吗?也不是不可以哎,或者结束以后,我们直接去淮州、实在不行江州也可以,我都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我祖母和外祖母了……还有还有,上次去襄州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襄州的美食也太多了吧?!我们要是能在那里待一段时间,也很不错……”

裴青轲:“……”

敢情他是真的不准备回丰都了?

裴青轲拍拍他的头,微勾唇角,“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了什么?”

哪天?

唐潇还没问出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忽然明白过来。

还能有哪天?

……就是他刚来衡州的那个晚上。

说过……

唐潇细细回忆。

那天晚上她说过很多话,比如:

“乖。”

“好,我慢一点。”

“小小好棒。”

……什么的。

但她说的应该不是这些。

已经入夏了,又是大白天,天气热很正常,唐潇扇扇风,给自己脸颊降温,继续往前回忆。

最开始的时候,她说:“我们回丰都就成亲。”

“嗯……”唐潇道:“那……你不是说我可以不回丰都吗?”

裴青轲握住他扇风的手,用手背贴贴他的脸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回唐府。”

那不就是直接住到瑞王府吗?

唐潇:“……也不是不行。”

反正那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暴怒的娘和拿着鸡毛掸子的爹了。

还真是……

裴青轲转贴为捏,“你是我要明媒正娶的王君,直接住过来怎么可以?”

又不是纳侍,断没有直接住进去的道理。

也不知道唐潇小公子是真的没想到,还是觉得她都能想到,所以自己完全不用想这些。

明媒正娶啊……

那确实应该,但是如果是明媒正娶,那他成婚以前,就一定要住在唐家,是一定要面对娘和爹的。

唐潇叹了口气,“好吧,确实不可以……”

裴青轲失笑,“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唐潇:“不是不开心,就是……愁啊。”

这一愁,就愁到了半月之后。

在此期间,唐楼墨依旧没有给唐潇回过信,要不是瑞王府送来的信上说唐府一切都好,唐丞相和正君吃得好睡得香,唐潇差点以为唐府出事了。

六月十七这天,天蒙蒙亮时,营内已经空无一人。

昨日尧军强攻,裴青轲第一时间发现,作出应对策施,两军正在苦战。

原本嘉陵关在正中,几百年属东边,几百年属西边,先帝在任初时,这嘉陵关原属尧国,还是早年裴琛钰从尧国手里抢过来的。

裴青轲站在嘉陵关上,同远处战车上的裴琛钰遥遥相望。

她这位皇姐,领兵打仗,确实厉害。

从前永州军败于襄州军,并不是裴琛钰能力不行,而是她与永州军还未磨合好。

当时永州军内虽说有先帝的人,但也有忠新君的,闹起来不团结,再加还有梅哲杨坨等人,才输给了襄州军。

裴青轲看看底下战局,不知是长安长皇子威名,还是裴琛钰真的得了尧国人信任,所有人竟都十分听从裴琛钰的命令。

与这样的尧军正面对上,结局几乎就是伤亡惨重,胜负五五开。

裴青轲问道:“还没有结果吗?”

梅哲摇头,“还没有。”

“退,”裴青轲道:“全部撤回嘉陵关,做好她们强攻的准备。”

梅哲:“是!”

裴青轲不想打没用的仗。

每交战一次,都是牺牲。

裴琛钰不过是想拿下嘉陵关,嘉陵关是她当初打下的,她自然也最熟悉,明白它的重要性。

可惜了,现在还不能给她。

斐军一路且战且退,直至嘉陵关内。

尧军直追,果然开始强攻。

长安长皇子就在裴琛钰旁边,身着一身黑色铠甲,低声道:“斐军虽退,但现在明显是我们的伤亡更重,她到底要做什么?嘉陵关若要强攻……”

太难。

他摇了摇头,显然不看好如今局势。

裴琛钰道:“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明显就想拖时间,我们不能再继续顺她的意了,否则之后肯定会坑了自己。”

长安点点头,也是这么想得。

他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嘉陵关上。

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里站着的人是什么样子,只能隐约看到,那里有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一个比另一个身形小些。

看身高……

长安眼睫翻飞,“她身边的人,是谁?”

裴琛钰道:“不知道,可能是哪个副将。”

“不……”长安缓缓摇头,低声道:“不会。”

若是副将,怎么可能是那般纤弱的身形,那分明就是个男子。

裴琛钰没太听清楚,问道:“什么?”

长安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知道瑞王是谁就行了。”

长安从没习过武,站得久了太累,不可能一直守在前线,不多时便退回了辛庆城。

回城后,他立即唤来侍卫,“替我查一查,瑞王带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若是能把他……请来,那自然最好。”

夏日炎热,生病再所难免,侍卫声音有些哑,“殿下,那人会不会就是此前瑞王倾心的那个公子?”

长安道:“你是说,那个什么丞相家的公子?”

“是,姓唐,”侍卫道:“属下一直跟着驸马,在猎场的时候见过那位公子,瑞王对他很是关照。”

长安点点头,“驸马说没见过他。”

侍卫:“驸马需要观察战局,这种小事许是忽略了。”

“也是……”长安眉间微颦,若有所思,“猎场带着,嘉陵关上又带在了身边,她随军启程中途又离开过……”

从后续来看,离开那次并不像去做了什么正事,不是正事,便只能是私事。

她堂堂士帅,身边带着一个男子……

长安道:“你嘉陵关去过不少次吧?”

侍卫道:“是,长皇子有何吩咐。”

长安:“我若给你精兵百人,你从嘉陵关反面绕道,能否潜进去,请那位唐公子出来做客?”

侍卫道:“属下不敢保证,但会尽力一试。”

长安点头轻笑,“好,去吧,拿着我的令牌,现在就去。”

侍卫离开后,长安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若真的能见到这位公子……那可真的能省了很多麻烦。

裴琛钰暴露后,斐朝皇帝和瑞王反应迅速,尧国的探子回来的没多少就算了,留在那里的多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竟然没人把这么有用的消息报来。

那竟然不是做戏,瑞王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

第二日夜间,侍卫一身鲜血,去时带了上百人,却只回来四五个。

长安看着侍卫身上扛着的麻袋,缓缓笑了。

死了再多人又如何?只要把他想请的人请来,那不就够了吗?

领头的侍卫把麻袋放在地上,单膝跪下,“长皇子,属下不辱使命,只是瑞王殿下已经发现,现在已经带兵出城迎战了。”

就怕她不出城。

长安站起,缓缓朝麻袋走去,“那就好,就怕她无动于衷,前方自有驸马对敌,无须担心。”

他看向麻袋,“这里面就是唐公子?”

侍卫道:“是,下了药,昏迷了一路,快到城内的时候醒了,属下怕他挣扎,又下了药,殿下如果要他醒来,可以用针。”

长安缓缓走近,“好,先把麻袋解开,让我看看能让那位倾心,时时带着不忍分离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侍卫解开麻袋,朝下一拉,露出里面的人。

“轻点儿,你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绑到了人,长安心情正好,软语埋怨道:“好歹是贵客,要是真的伤到了,那可怎么办?”

昏迷的人一身青色锦衣,背对着长安。

长安蹲下身,抬手扶在他肩膀上,把人翻了过来。

容貌最多清秀,唇角带笑,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对上他的视线时,调皮地眨了下左眼。

中计了!

长安瞬间反应过来,然而一个“来”字的音都没起,便被人点住了穴道,不能言不能动。

侍卫连带着侍卫身边的人身形迅速,在长安伸手时同时出手,瞬间解决了室内原本守着的几名侍卫,而后轻轻放下,没有惊动外间的人。

侍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向外间道:“长皇子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许打扰。”

门外应“是”。

青衣人将长安拖到了里间,扔到了地上,屋内剩余几人紧紧跟进。

侍卫叹了口气,“左左,人家那会儿好歹和我说了让我怜香惜玉,你现在怎么能这么粗暴呢?看看,长皇子殿下的衣服都脏了。”

声音与之前大异,不再是尧国口音,也不再沙哑。

左如凡翻了个白眼,“那你来?”

风颜摆手,“不行不行,女男授受不亲。”

长安眼眸睁大,眼睫弯曲翘起,一双凌厉的凤眸全部展露。

这人!!!

她是和裴琛钰一起逃回尧国中的一个,路上甚至还救了裴琛钰一次。

前两年他给了裴琛钰不少人,裴琛钰安插在各州,自然不可能全部见过,再说路上死伤惨重,跟她一起回来的没几个人,彼此不熟悉或不认识再正常不过。

尧国的人能去斐国做卧底,本身忠诚度自不必说,更何况路上她还救过驸马……

长安看她不错,开始重用。

长安眉骨下压,眼中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杀人。

裴琛钰从离开猎场的时候就被人算计了!

他身边竟然一直埋伏着这样一个人!

简直就是一把时时刻刻悬在颈上的铡刀。

风颜对上他的视线,叹了口气,“每次骗你的时候我也很心痛啊,但是士子让我这样,我也不能违抗命令啊,是不是?你谅解一下……要么你就去恨我士子,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左如凡在长安身上摸索,“费什么话,放哪里了……哎,你私印呢?”他也不是真的在问长安,手下不停,继续寻找,终于在寝衣内的小兜里找到了他的私印。

左如凡将长安剥了个半裸,他也不管,拿着私印站起来,“杀人,走了。”

长安眸中惊惧愤恨一闪而过,而后双眼含雾,看向风颜。

眸中满是祈求。

风颜看看衣衫不整的长皇子殿下,深觉自己好歹做了人家这么久的侍卫,不能如此薄情寡义,“就……好歹给他穿件衣服嘛……不体面。”

左如凡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来,你给他穿,然后我们被发现,和他一起体面地死在这里。”

而后他接过暗卫递过的衣服,脱了最外锦衣,开始往身上套与风颜身上相同的衣服。

风颜叹了口气,摇摇头,慢悠悠走到长安面前。

长安眼眸带泪,楚楚动人,连带着衣襟间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共同构成一副凄美动人的画面。

她是他唯一的希望,能拖一刻,活着的希望就多一份。

风颜蹲下,抬手抚上他的下颌,声喊感情,“殿下……”

长安难免一喜,他还有希望……

左如凡换好了衣服,不耐烦道:“别演了,快点。”

啧,没意思。

风颜的手流畅下滑至长安脖间,手一捏一转,结果了刚才还深情对视的人。

风颜站起来拍拍衣摆,“走了。”

风颜将长安长皇子装入麻袋,扛着人推开门,迅速又关上,带着身后几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门口侍卫只以为长皇子在室内还有事,依旧忠心守着。

裴青轲出嘉陵关迎战不过虚晃,为的是让长安放心,她打得毫无章法,激进冒险,没一会便退回关内。

连带着斐军也节节败退,尧军乘胜追击。

嘉陵关内,裴青轲身边有众位大将,还有唐潇。

裴青轲道:“全军严阵以待,待裴琛钰入关后,瓮中捉鳖。”

林逸道:“怕就怕在她不会真的进来……”

嘉陵关内虽布好了陷阱,但裴琛钰如果觉出了异常,自然会不进来,那不是白费吗?

裴青轲道:“她会进来的。”

虽不知长安对裴琛钰是什么感情,但裴琛钰对长安,绝对情深,若是知道了他的死讯,还能冷静思考?

怕不是死也要立即为他报仇。

裴琛钰已近嘉陵关,却没有再命军前进,嘉陵关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关内……

她正想着,嘉陵关上忽然出现两人……不,是三个人,裴青轲站在最前,她身后还有一人,那人肩下,还夹着一个人。

裴琛钰认得她,毕竟她前不久才救过她。

风颜将长安身体扶直,“五皇女殿下,认得他吧。”

长安!!!

待看清是谁后,裴琛钰目眦欲裂,心中翻江倒海,险些没有站稳。

风颜站在嘉陵关上,单手扶着人,扬声道:“驸马,可要把你的长皇子接好了哦。”

而后慢悠悠松了手。

裴琛钰再无法想其它,飞身而至,接住长安。

高空坠落,手臂剧痛,然而再如何痛,也比不上心中锥痛与愤恨。

她抱着长安,手就在他颈间,总觉得他还能活过来。

良久,又或一息,裴琛钰抬头,双目赤红看着裴青轲。

裴青轲!

裴!

青!

轲!!!

裴青轲转身离开,同时低声道:“传令下去,她要进关了。”

裴琛钰再顾不上任何异常,带军冲入防守已经薄弱的嘉陵关,只恨不能立即抓住裴青轲,啄啃其肉,生啖其血。

冲动之下,怎能看清局势?更何况嘉陵关内早就布好了各种陷阱。

随着身边人一个一个倒下去,裴琛钰拿起佩枪,随兵入战场。

欧阳常玉作为先锋军将领,此时还在嘉陵关内,自最初冲动之后,她一直听命行事,杀敌人数不少,也立下不少战功。

可是还不够。

回到丰都后,论功过行赏,这些还不足以抵消她最初犯下的错。

除非……

她能杀了裴琛钰。

欧阳常玉参与一切讨论,知道裴琛钰会从哪里进来。

她且战且动,慢慢移动到附近,只待合适的时机,便可以一击……

欧阳常玉想到了裴青轲。

她没有离开嘉陵关。

她应该也在等一个时机。

欧阳常玉有瞬间犹豫,但很快又坚定了信心。

她是尊贵的瑞王殿下,朝中地位无人能敌,与唐公子之间又顺利万分,这功劳,她并不缺。

裴青轲并非在等什么时机,她拿到了长安长皇子的私章,当然不是为了收藏。

几番试探,尧国小皇帝本来就有些忌惮皇兄,对出兵一事是默认、也是默拒。

不过到底是皇帝,哪怕年幼,也知道此时不是除去皇兄的时候,与邻国开战,自家不能先乱阵脚。

不过……

长安已死,谁也不能肯定他的死和尧国皇帝没关系。

裴青轲将最后一封信件入匣子,并私章一起,递给风颜,道:“送去尧国,送给长安的外祖母。”

若非那人支持,长安长皇子也不可能到如今权势滔天。

风颜离开后,裴青轲回身,轻抱了下唐潇,“等我回来。”

唐潇点头,回抱,“嗯。”

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嗯,我等你回来,姐姐,你要保护好自己。”

裴青轲:“好。”

嘉陵城内用了油火,烟雾弥漫,隔远了就有些看不清人。

裴琛钰反手挡开长戈,长|枪横挡,顺势腾空而起,双腿交错蹬踢,来人生生被震碎了肺腑。

欧阳常玉紧接而上,她用的是剑。

与长|枪相比,剑属于劣势。

欧阳常玉文成武就,文武双科状元,然而武科状元那么多,又有什么稀奇?

裴琛钰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勤学苦练,是真正上过战场,能从尧国手中抢回嘉陵关的大将。

裴琛钰此时极度愤怒,面上冷静,但下手毫不留情,几乎是不惜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打法。

欧阳常玉前两招还坑得住,后来渐渐吃力,顿时没了杀她的壮志。

打不过还可以跑。

她转身,轻功用到了极致,可惜还未出几丈,被身后长|枪直捅入心。

裴琛钰狠狠抽出,冷声道:“裴青轲没教过你,不要把背后留给敌人吗?”

她认出了她是静宜大长皇子的女儿,但还是杀了她。

毕竟,她不也是来杀她的吗?

世间哪有什么亲情?

不过都是利益使然。

可是长安,长安他不一样。

裴琛钰反手,长|枪紧紧贴着后背,迈步走去。

裴青轲!

这血债,必要用血来还!

不管是谁的血。

今日,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嘉陵关。

裴青轲到时,裴琛钰才杀欧阳常玉不久。

烟雾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裴青轲示意人将这片地方包围。

尧军大败,入嘉陵关者,十人九死,早已无从顾及裴琛钰。

裴青轲手执匕首,慢步进入其中。

裴琛钰听到她吩咐的声音,缓缓站定。

裴青轲走近,两人终于能看清彼此。

裴琛钰为长安,率先出了手。

裴青轲为太多人。

比如最先死的李成,比如裴嘉恒,比如为战死沙场的万千士兵,又或是……

裴青轲侧身躲开,在裴琛钰肩侧划了一道,轻飘飘道:“你绑过我家小小一次,记得吗?”

裴琛钰记得,却又记得没那么深,咬牙切齿道:“你杀了长安!”

转瞬间,两人过了三招,枪对剑是强势,但若是对上需要近战的匕首,完全施展不开。

裴琛钰身上又多了几道伤。

“哦,”裴青轲说:“那也扯不平,敢对他对手,你就该死。”

裴琛钰:“你——”

裴青轲:“你什么时候认识莫长安的?”

裴青轲问话,动作却丝毫不慢。

拿着长|枪是个累赘,裴琛钰放开长|枪,开始用拳脚。

她以为裴青轲会收回匕首,直到腰间一痛。

若裴青轲用手或拳,这距离她是能躲开的。

“你慢了,”裴青轲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是什么好人吧?”

裴琛钰本身不弱,更何况是如今这种心如死灰的时候,不怕伤不怕痛,拼死也要在裴青轲身上留下点伤。

怎奈裴青轲记得离开时答应小小的话。

他不想她受伤。

那暂时避开,也没什么不可。

裴青轲退开,脚尖一挑,勾起地上一把无士长剑。

是谁的不清楚,那人脸朝下,正好挡住了。

才一入手,裴青轲便觉得不对。

这剑太好,绝不是寻常士兵用得起的。

……谁死了?

还没待她细看,裴琛钰已至。

裴青轲忽然没了再闲逗询问的心思。

她不常用剑,但并不代表不会。

裴青轲狠逼,裴琛钰无法拿回长|枪,伤势愈重,然而裴青轲就是不杀她。

鲜血越涌越多,裴琛钰视线渐渐模糊,终于眼前一黑,单膝跪在了地上。

一切已成定局。

裴青轲走近,站在她身前,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三步。

万一她暴起伤人可怎么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会伤到的。

剑尖顺着裴琛钰鬓角颌骨一路往下,剑很利,隔了半息才有血涌出,裴青轲用剑挑起她的下巴,“你方才杀了谁?”

今日,一定要死一个人。

裴琛钰模模糊糊地想。

剑尖就在喉口,只需要用一下力。

一下而已。

裴青轲将脚下一块石头踢过去,正往前的裴琛钰向后倒去,侧倒在地。

不说便算了。

“来人,”裴青轲道:“把她带走,治治伤,别死在路上。”

“是!”

一部分士兵带走裴琛钰,另一部分还守着裴青轲。

裴青轲手中握剑,沉默几息,朝那处走去。

刚问完裴琛钰,她心中其实就有了猜测。

城中将领不少,但想来杀裴琛钰,并且自负可以且敢来的,也没几个人。

还用得起这么好的剑。

裴青轲走到她身旁,将剑放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似是被烟雾熏到了眼睛,再忍不了一般,裴青轲闭了下双眼,缓了两息才睁开。

可惜。

太可惜。

——又何必?

一步错,步步错。

裴青轲将人扶起,交给了随侍,连并她的佩剑,“……送世女回城,早日安排回丰都。”

她没将“下葬”两个字说出。

裴琛钰和欧阳常玉将回丰都,但裴青轲不会回去。

嘉陵关一战,尧军惨败,失了长安长皇子及其驸马。

裴青轲不会为她人做嫁衣裳,没了长安长皇子,也不会让尧国皇帝和亲皇党安生。

几封似真似假的信件和长安的私章,数次挑拨,尧国内部渐渐不安生起来。

尧国本就没有能够领兵的大将,否则长安也不用和裴琛钰私下联系。

裴琛钰一死,斐军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一月,拿下尧国三洲。

七月初七,乞巧节,男儿节,尧国送来请和书。

彼时裴青轲正在陪唐潇编七彩绳。

唐潇编上了瘾,越编越多,裴青轲手上已经带了三条。

她抬手将请和书撕了,将碎纸扔回盒内,淡淡道:“我要的不是请和书,她知道的。”

来人退下,唐潇编好了第四根绳子,要往裴青轲手腕上戴。

裴青轲伸直手,看着他戴,忽然道:“乞巧节戴七彩绳,是谁告诉你的习俗?”

唐潇抬头,“这不是常识吗?七月初七,乞巧节,不戴七彩绳带什么?”

唐潇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经她这么一问,也觉得有些不对。

唐潇想了想,“……对了,五彩绳和七彩绳有什么关系?”

事实证明,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端午节带五彩绳,乞巧节压根儿就不带绳子。

几色的都不带。

裴青轲合上风俗书,看看腕上的四根彩绳,再看看唐潇。

唐潇眨巴着眼回看她,“就……挺好看是不是?”

“哎呀,记错了嘛,”唐潇按在她手腕上,轻轻朝内推了一下,“那能怎么办呢?要不我再编三个,凑够七个?”

唐潇深觉这是个好士意,无视裴青轲的拒绝,接连编好,全带到了她手腕上。

尧国送来请降书,俯首称臣那日,裴青轲手上还带着那七根有些褪色的七色绳,直到九月二十八那日,她回到丰都才摘下,放到盒里,妥善保存在王府。

唐楼墨初时生气,不理唐潇,但随着他走得时间久,生气越来越淡,倒是有些想他。

只是思及他一言不发离家出走,去的还是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在唐潇回来前两天,唐楼墨和林宛茵连理都不理他,全当看不见这个几个月没见的儿子。

唐潇撒娇打滚全都用上了,才终于哄得林宛茵拿出鸡毛掸子,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

到底是亲儿子,打过了,虽然还总是给他白眼看,也算是过去了。

唐潇松了口气。

这一日,裴青轲换了一声绛紫色的衣服,进了皇宫。

任外界如何翻天覆地,皇宫一如往常。

裴青轲请了一道圣旨。

“十月十三,我要成亲,你赐婚吧。”

这是当时司天台说出的三个日子中的第二个,别说这一个,那三个日子,裴青轲全都记得。

裴允泽早已忘了具体时候,但看她表情,就能猜出。

裴允泽笑着应允,当即给了圣旨。

裴青轲拿着圣旨,慢悠悠走出宫,跨上马慢悠悠闲逛。

出了皇宫,进入荣许街,这里是皇亲国戚的住处,以中段瑞王府尤为煊赫,她才回丰都时,以为只住不过一月便走,没想到再过几月,就要两年了。

往这边走,便是荣栖街,那里多住武将。

裴青轲微抖缰绳,朝另一边走去。

这里住着一个人。

长得漂亮、身段好、性格好、一切都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像是他集齐了世间所有一切美好,却偏偏慷慨无私,又好到要把这些美好全部分享出去。

总之是比她能想到的最好再好一点。

而她手上,握着她们的婚期。

马蹄踢哒,悠悠慢慢,几乎是在散步。

身后忽然传来试探的清亮声音,那么熟悉。

“姐姐?”

裴青轲勒了缰绳,与再遇时逃避不同。

“是我。”她说。

今后一生一世,都是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篇番外,一篇裴沐瑶和青松的,he;一篇风颜的,第二人称;可能还会有个成亲的番外,番外不日更,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

后面是没用的碎碎念,完全可以不看。

……终于写完了

这结局写了好久好久,其实从回来更新的一开始就在写结局,一直写到现在。

这本是旧文重开,14年的旧文,沿用的旧设定其实并不多,除了几个主角名字,身份之外,很多情节都改了,但欧阳那个没改,她那条线还是从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改。

皇帝那本要开始日更了,之后下一本会开宫斗或者小甜豆……还挺押韵,反正这个还没决定。

码字太多有点爪爪疼

晚安,朋友们。

下本见,或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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