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高兴了,陈皇却不开心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也终究是要解决的,而且也只能由他这个皇帝拍板。
“景宇。”陈皇换了种语气。
“儿臣在。”方景宇及时应道。
“你母妃忌日前,不得出府。”
闻言,方景宇的第一反应是:“我母妃忌日是哪天来着?”但随即便行礼道。
“儿臣遵旨。”
“另外你府上的那六人,各杖四十。”
“儿臣遵旨。”
方景宇有些郁闷,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胜一他们,但终究不敢在这种“小事”上顶撞陈皇。
“至于接待北境之事,就交给景锐吧。”
“儿臣遵旨。”方景锐喜出望外,赶忙出列应下。
没想到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当个看客就能捞到这样的好处……方景锐心中已经开始计划接待靖北林府的一百零八种方案了。
而方景文在陈皇的这道命令下达后,脸上不由的光亮了些许,显然心情极为不错,就连方景元此刻愁容上都流露出了些许笑意,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三哥,这就是你这一招的漏洞!”方景润看着方景宇,心中的优越感渐渐壮大。
“用身体硬挨上那一鞭,固然可以将礼部尚书王荣拉下水,再诱使我们出力,将其彻底的拍死,从而断掉大哥在朝堂上的这条重要臂膀,但三哥你终究是忽略了一件事!”
“皇子之躯何其尊贵,三哥你这种以身犯险、不自爱的行为定会令父皇不喜!”
“你若是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身体都可以赔上去,这样的人会很可怕!而苦肉计,恰恰便是父皇最看不上的东西之一!”
想到这,方景润的目光投向了方景文、方景锐二人,眼神中多了些不善。
“只是没想到父皇在今天就要将此事尘埃落定……真是便宜了他们二人,什么力都不用出便可以坐享其成……”
“等等!柳青白那边我不就是多走了一招了吗?!”
“可千万不要坏事啊……”方景润突然目光深沉。
……
且先不说方景润这边如何,在处理完近来开始让自己不省心的方景宇后,陈皇将目光投向了场间与此事干系最大的那人。
礼部尚书,王荣。
“王荣。”
“臣在。”
仅仅是一日的功夫,此刻陈皇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心中有了些许不忍,但很快这道不忍便被他碾成了粉末。
这是皇室的尊严!
“王荣,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终究是为陈国尽了几十年心力的老臣了,即便结局注定,但此刻的声音还是轻柔了很多。
“扑通!”
王荣响亮的跪了下去。
“微臣明白犬子所犯之罪,罪无可恕!微臣,微臣……微臣祈求陛下留他一命。”
王荣痛哭流涕,方景宇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觉得只不过是打了一架,吃亏的还不是自己,但他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只不过当一个老人在你面前痛哭,让方景宇心中无半点不忍,那是不可能的。
犹豫再三,方景宇最终还是选择在此时当一只缩头乌龟,眼不见为净,闭起眼假寐。
而方景文和方景锐两兄弟终于等到了陈皇处理王荣之子,心中正在欢呼雀跃着,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方景元有些忧伤,长长的叹了口气……
至于本以为自己也同样可以看戏的方景润此刻却有些揪心……他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事了!
“王荣!”陈皇提高了音量,“鞭打亲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臣知道臣知道……子不教父之过,微臣祈求陛下看着微臣为大陈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饶他一命吧,微臣可以抵命的!”
王荣此刻已经伏倒在地,全然没有一部之首的风范,此刻的他就是一个老人,一个知晓自己即将失去独子的老人。
风范、地位、生命……这一切他现在都不在乎,他只求他那个年纪轻轻的儿子能活下去。
“为何要你抵命?”陈皇默默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
“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臣不想无后……臣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王荣哭天喊地,悲怆莫名,陈皇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却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前方,房间内只回响这王荣的哭声。
一刻钟后,听着那越来越沙哑,越来越无力的哭声,陈皇终究还是开口了。
“礼部尚书王荣,因身体不适告老,朕准其致仕……”
“王良,礼部尚书王荣之子,因醉酒挥鞭亲王,罪不可恕,念其父亲为国效力多年,特许王良入贱籍,流放北境参军,终身不可离北境。”
说完这么一段话,除了表情控制技术极佳的三相和陈默四人,其余人都惊了,谁也没想到陈皇会这样处置。
“这真的是当年那个杀便朝野的父皇吗?”一干皇子如此想道。
而最为震惊的那人是方景润!
“我竟然算漏了父皇……”
“希望事情别要向我担心的那样发展。”闭上眼的方景润,脑海中却有一幅怎么都抹不去画面,那是“狗急了跳墙”的画面。
就连王荣也没想到自己父子二人还能留命,自己虽然方才哭着求情,那也仅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结果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一个结局!
贱籍如何?参军如何?终身不可离北境又如何?
终究是留下了一条命啊!
“谢陛下!”
王荣叩首,久久不肯起。
“起来吧,你身为礼部尚书,即便要致仕,也要将礼部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才准走,懂吗?”陈皇淡淡的瞥了王荣一眼。
“另外,礼部尚书致仕,人员变动需要时间,明天春天的科举一事交由吏部负责。”
“吏部初掌科举,原定蜀王方景润监管科举,现再加吴王方景文协助。”
“儿臣遵旨。”方景文第一时间行礼应下。
而王荣脖子一僵,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没出声的三相,只见他们三人面无表情的对自己点了点头,王荣明白了。
或许救下自己儿子这一条命的,不是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而是被老师打造好的礼部!
师恩如山,无以为报,现如今却要让自己用老师的心血唤取独子的苟活,这样的买卖真的划算吗?
王荣不知,但他却有了决定。
……
待十人全部离开后,王敏又重新带着宫女、内侍回来了,只不过一进来便发现陈皇正盯着窗台边的一株绿植发呆。
“陛下。”
王敏轻轻的唤了一声。
“王敏……”陈皇声音悠悠。
“奴在。”
“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陛下正值当打之年,‘老了’从何说起呀。”
“如若不是老了,朕今天怎么会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王荣。”
“这是陛下仁心。”
……
“王敏……”
“奴在。”
“去给北境那边传句话,让他们迟点把那个叫王良的死讯传过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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