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几乎都来了礼堂。这儿被重新布置过了：四张长餐桌都消失了，沿着一面墙有一个镀金的舞台，上空飘浮着的几百支蜡烛把它照得很亮。舞台上是穿着紫红色长袍的洛哈特，这会儿正露出他洁白的牙齿和大家打着招呼，他身边站着——
“——斯内普教授？”玛德琳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我还以为洛哈特教授会邀请弗立维教授的。”
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对斯内普教授有心理阴影。赫奇帕奇们之前还在说说笑笑，这会儿都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学生都停止了交头接耳，生怕俱乐部的集会上也会被斯内普找到机会扣分。
整个礼堂只有洛哈特对这种气氛毫无所觉。他大声说道：“围过来、围过来！每个人都能看见我吗？都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好了！”
“是这样，邓布利多教授允许我开办这家小小的决斗俱乐部，将我曾经无数次使用的自我保护方式传授给你们，以防你们有这个需要——嗯，具体的详情可以看我出版的作品。我的助手是斯内普教授！他慷慨地答应在上课前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把你们的魔药教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
“哇哦，斯内普教授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我上节课做的魔药。”亚莉克希亚小声说，“我记错了犰蜍胆汁的剂量，还搞反了搅拌的方向…”
玛德琳当时和亚莉克希亚是同组，她感同身受地缩了缩脖子：“一个d，外加赫奇帕奇扣两分——天哪，洛哈特教授可能要遇到麻烦了。”
两位教授很快就开始了展示：他们站在舞台的两端，互相行礼（洛哈特举了个躬，还两只手翻动出许多花样，但斯内普只是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脑袋），而后他们把各自的魔杖举在胸前。
珀莉考虑了一秒自己要不要装模做样地捂一下脸表示不忍，最后还是决定睁大眼睛把接下来的每一幕都看清楚。
“一——二——三——”
“昏——”洛哈特的咒语才念了个开头，一道红光从斯内普的魔杖里钻出来，直接把他击飞出去。他的魔杖当然也脱手而出，斯内普一抖手腕，那根魔杖就飞到了他手里。
“这威力快赶上独角兽的全力撞击了。”珀莉听到不远处的欧文这么说。
“洛哈特教授还好吗？”不止一个学院的女生露出担忧的表情，玛德琳捂住嘴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斯内普教授用的什么咒语？他没说话……”
“这是六年级的课程范畴。无声咒，很难。”杜鲁门站在她们边上说，“应该是缴械咒吧。我都不知道这个咒语还能当‘退敌三尺’用，那可是个恶咒……”
“斯内普教授的动作也太快了。”珀莉听到二年级的汉娜说，“这不是给我们的展示吗？所以洛哈特教授特意放慢了动作，把咒语念出来……”
“毕竟洛哈特教授声名在外，”亚莉克希亚思考着说，“也许斯内普教授想要全力对敌。”
墙角的紫红色袍子颤抖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立起来。洛哈特的帽子掉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学生们看着他歪歪斜斜地走回舞台：“这是缴械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斯内普教授使用无声咒的方式击退了我——当然，这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我可以轻松回击，但我觉得该让学生们好好见识这个……”
他走到斯内普面前，斯内普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慢慢松开手，任由洛哈特的魔杖回到他自己手里。
“决斗中先夺走对手的魔杖是非常常见的方式！咒语是除你武器，expelliarmus，你们需要把其中的‘ar’部分念成重音——”
“这只是三年级的课程。”斯特宾斯抱怨，“我还指望他能教我们什么高级的咒语呢。”
“我们可以试试看不出声地用它。”玛德琳平静地说，“虽然那是提高班的课程了……不过作为决斗俱乐部的第一个咒语，它很合适。”
“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说。”斯特宾斯耸了耸肩。
洛哈特开始让学生们分成两人一组，他和斯内普穿行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那儿，于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赶紧先自己组合，以免被安排关系不好的对手。
伊芙琳和亚莉克希亚坚决不肯对上珀莉（“被击飞也太难看了，我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你的缴械咒击退到墙上！”、“不，我真的做不到。”），玛德琳则是盯上了刚刚对洛哈特教授表示嫌弃的斯特宾斯，于是——
“那么我们一组？”塞德里克看向珀莉。
“哦——没问题，好的。”珀莉想起下午和友人的交谈，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当然，塞德里克会是更合适的对手。
但是，他喜欢——珀莉偷眼看向拉文克劳，亚裔的小女巫正在快活地和自己的卷发友人说着什么——好吧，喜欢的不是秋，而是……她。
“我们试试无声缴械咒？”塞德里克看着她，以轻松的语调询问。
珀莉点了点头，把自己有些杂乱的心思收拢起来，而后和塞德里克面对面鞠躬。
洛哈特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二——三——”
一道红光从珀莉的魔杖尖发射出去，塞德里克的魔杖脱手而出，高高飞了起来，不过后者很快以找球手的敏捷重新抓住了它。
“真厉害。”他钦佩地说，“我试着在心里默念了，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这需要很强的注意力和意志。”珀莉说，“我读了《标准咒语，六级》，练习过无声咒——不出声地使用咒语能抢占先机，我猜弗立维教授会乐意看到我提前练习它……”
她转过头看了看，发现他们这儿的气氛算是友好的。低年级的贾斯廷和格兰芬多的纳威一组，他们上空弥漫着一股绿莹莹的烟雾，两个人都躺在地上；玛德琳弯着腰在干呕，显然被绝对不是缴械咒的咒语集中了，但她的对手斯特宾斯这会儿正神情慌张地站在拉文克劳的福西特身边，那姑娘的手臂上出血了；霍普金斯和拉文克劳的欧文被分在一组，他们因为对占卜的不一致态度起过冲突，这会儿前者中了一个锁腿咒，后者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在抽动跳舞。
“我们要去找庞弗雷夫人过来吗？”亚莉克希亚担忧地问。她和伊芙琳互相用魔杖指了一会儿对方，什么咒语都没用出来，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我觉得还挺有必要的。”塞德里克喃喃道，“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那儿的乱子更多。”
“如果麦格教授在这儿，四个学院的学院分说不定都要被扣光了。”伊芙琳感同身受。
洛哈特显然没想到学生们有了光明正大用魔杖对付彼此的机会后能闹腾得这么厉害。他慌乱地站在人群中大声喊：“停一停、停一停！我们只是要练习互相使用缴械咒……”
斯内普显然没有帮忙的意图，他抱着手臂站在舞台边，嘴唇上翻出一个刻薄的冷笑。洛哈特不得不自己去把那些还没停手的学生分开来。他累得气喘吁吁：“好吧、好吧……我想你们需要一些例子——那么，隆巴顿先生、芬列里先生——”
珀莉微微扬起眉毛。她往那边走了几步，然后把还躺在地上的贾斯廷·芬列里扶起来，乔治·韦斯莱帮着把纳威拉起来，他们俩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
“呃，好吧，看起来他们不太合适。”洛哈特清了清嗓子，“那么不如这样，韦斯莱先生、福莱特小姐——”
“我倒不这么觉得，洛哈特教授。”斯内普说，他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让已经能使用无声缴械咒的学生和只会耍小把戏的学生对决，这可没什么意义。”
他的目光在珀莉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滑到了他之前亲自组合的搭档身上：“马尔福和波特，我想他们会很合适。”
学生们让开了一片空地以便马尔福和波特对决，珀莉往后退了几步，而后问贾斯廷：“你还好吗？”
“啊，还好——”贾斯廷气喘吁吁地说，“我想我和隆巴顿可能都念错了咒语——”
空地上，哈利和马尔福互相勉强地行礼，然后背对彼此，拉开了一段距离。
洛哈特大喊：“一——二——三——开始！”
和珀莉记忆中的一样，马尔福抢先使用了召蛇咒；但哈利并不显得束手无策。暑假里，小天狼星给他讲了许多他爸爸在学校时的故事，包含那些他们用来应对斯莱特林（主要是斯内普）的小诀窍，他当然记得那些有趣的内容。
他使用了冻结咒，那条漆黑的蛇立刻被冻在了原地。马尔福看起来大吃一惊，立刻再次挥动魔杖：“除你武器！”
哈利敏捷地侧身躲开了那道红光（“当你面对一群斯莱特林，随时保持移动，咒语通常都不会拐弯。”），而后用魔杖指向马尔福：“除你武器！”
他只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甚至刚刚和马尔福的练习中都没有尝试过——
但是他成功了。魔杖从马尔福的指尖滑了出去。后者试图抓住它，但它还是脱手而出，往上空飞了一英尺左右，才掉落到地上。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开始热烈鼓掌。马尔福的表情很难看，斯内普也差不多。
“啊，做得很棒。”洛哈特大步走过去，亲切地拍打哈利的肩膀，“你可算是学到了我的一点风采，不是吗？我想大家也看到了一些决斗应当有的风采——”
“——梅林啊！”
礼堂的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亚莉克希亚带着庞弗雷夫人回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受伤的学生：主要是高年级的学生，他们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挂了彩。
“你一开始就该喊我过来。”她对亚莉克希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大肚玻璃瓶，让它们漂浮在自己身后，而后穿进了人群中。
“庞弗雷夫人？”洛哈特诧异地叫了一声，“噢，您没必要太担忧，学生们的伤我一眨眼就能治好，我在治疗魔法上也知道不少——”
庞弗雷夫人没理他。她迅速地用魔杖指着离自己最近的福西特，把她手臂上的伤口治好了；而后她路过了玛德琳，给还在干呕的小女巫喂了一点泛着沼泽绿的古怪魔药，这效果立竿见影，但看玛德琳的表情像是恨不得自己还在难受似的；还有格兰芬多的珀西·韦斯莱，他不幸被斯内普分配和斯莱特林的七年级搭档，这会儿脸上起了一串紫色的脓包，但庞弗雷夫人一眨眼就把它们都消除了……
她一边忙碌，一边冲着礼堂中央投过去责备的一瞥：“阿不思就不该纵容你们这么胡来……西弗勒斯，我以为你能看好他们的。”
“哦，别责怪斯内普教授。”洛哈特插嘴，“我原本想着我们可以等会儿一起处理这些事儿——”
他抽出魔杖，指向一个胳膊不自然地弯折了的拉文克劳高年级学生——
“呃——”
珀莉不是唯一一个忍不住发出声音的人。
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那个拉文克劳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像是一只厚厚的、肉色的橡皮手套。
庞弗雷夫人这会儿正站在有些远的地方弯腰给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处理她被古怪变形了的双手，这会儿一回头：“吉德罗·洛哈特！”
“呃，我只是想先停止他的疼痛——”洛哈特结结巴巴地辩解，而后低头看向那个拉文克劳：“佩里先生，我想你现在应该不疼了？”
那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没回答他。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而后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
“——他的骨头——他是不是——”贾斯廷·芬列里声音微弱地发问。
伊芙琳喃喃道：“洛哈特教授把他的骨头抽掉了。”
“我开始赞同珀莉了。”亚莉克希亚小声说，“洛哈特教授好像和他书里写的那个自己不太一样。”
“他可能只是——”玛德琳茫然地说，“——不太擅长治疗咒语？毕竟圣芒戈的治疗师要求可高了……”
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话。
珀莉咳嗽了一声。
她倒是知道之前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比赛中没有出现失控的游走球，但她没想到洛哈特还会再有一次机会在大庭广众下抽掉一个学生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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